若是平時做這種夢,元瑾之會開心得不得了。
多好啊,女兒極漂亮,身手又好,完美繼承了爸爸和姑姑的優(yōu)點。
可如今,她心情相當沉重。
沈天予睜開眼睛,就看到元瑾之美貌周正的臉神色凝重,似乎還有些憂心忡忡。
他伸手撫摸她凌亂的秀發(fā),低聲問:“怎么了?”
元瑾之一雙惺忪美目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我又做了個夢?!?
沈天予將她摟進懷中,“夢見什么了?”
“仙仙長著驚語的臉,卻揮著劍,在天上飛來飛去?!?
沈天予揚唇,“不愧是我的女兒?!?
元瑾之抿了抿唇,沒說話。
沈天予低頭吻她額角一下,“開心點,別總把事情想得那么悲觀?!?
元瑾之調(diào)動臉上肌肉,沖他笑了個十分敷衍的笑。
沈天予揉揉她的頭發(fā),“演都不演了?”
元瑾之道:“我主意已定,仙仙出生后,按照元家的路數(shù)培養(yǎng),不讓她接觸玄學(xué)?!?
“我?guī)煾敢獛?。?
“交給我爸媽帶,到時我爸媽該退休了?!?
沈天予刮刮她的鼻頭,“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強硬了?”
若平常他對她又摸又揉又刮鼻子,她早撲到他懷里或者跨到他腿上,同他嬉笑撒嬌打鬧了。
可今天元瑾之一點心情都沒有。
她語氣強硬,“以后生了兒子,也按照元家的路數(shù)培養(yǎng),走仕途。不要怪我自私,孩子是我生的,我自己可以做出任何犧牲,但是不能讓我的兒女一味地犧牲?!?
沈天予不再說什么。
她現(xiàn)在是孕期,情緒敏感,很正常。
不能跟女人講道理,尤其不能跟一個懷孕的女人講道理。
沒法講,講多了傷和氣。
沒法講,講多了傷和氣。
他摟著她賴了會兒床,接著起床給她穿衣服,去浴室?guī)退龜D好牙膏。
等她刷完牙,他又用溫水打濕毛巾,幫她擦臉。
用過餐后,他開車送她去單位上班。
給荊畫打電話交待幾句,他驅(qū)車回了顧家山莊,來到顧傲霆家。
顧傲霆仍半臥在樹下的躺椅上,望著籠中的鳥發(fā)呆。
沈天予手中拎了一只頸部一圈藍羽的紅毛折衷鸚鵡。
他手一松,那只鸚鵡飛落到顧傲霆的肩頭上。
鸚鵡清脆的聲音沖顧傲霆道:“老爺子,早!”
顧傲霆勉強笑笑,同它打招呼,“早!”
鸚鵡又說:“你腫么不開心?”
顧傲霆以前是話嘮,眼下實在不想逗弄這只鸚鵡。
他慢慢抬起眼皮,看向沈天予,“我都知道了。天予,我能活到這把歲數(shù),很知足,你千萬不要為我改命續(xù)命,讓我順其自然地離開吧。我能撐到仙仙出生的,其他的,我也不盼了。我這一生,榮華富貴、美妻兒孫重孫玄孫都有了,這把年紀,也沒糊涂,很知足。真的,我很知足,很知足,人生圓滿。”
他突然放聲大笑。
笑聲卻帶著悲。
沈天予靜靜望著他,等他笑完。
顧傲霆抬手擦了把眼角的淚,對他說:“看我,太開心了,眼淚都笑出來了?!?
沈天予仍舊不語。
他觀他面相,暗自思忖,該如何給他破劫?
他的生辰八字,他早就知道。
無論是看他面相,還是他的八字,明年都有一個很難闖過去的大劫,即生死劫。
秦姝從園藝工手中接過打完刺的玫瑰,用漂亮的花紙三兩下扎出一束玫瑰花。
她抱著花,走到顧傲霆面前,將花遞給他,“老孔雀,開心點,別成日拉著個臉,給誰看呢?”
顧傲霆接過花,鼻子湊上去,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