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精良低頭想了想道:“這樣吧,將倭子和琉球人分開,剩下的我自有打算。”“得令!”百戶轉(zhuǎn)身去安排。馬精良徑直走到了尚賢身邊道:“尚賢王子,方才有軍將向我稟報,說是俘獲了不少敵人,其中有倭兵也有琉球本地土兵,這里畢竟是你的國家,你看怎么處理這些人比較好?”如果按照正常的套路,馬精良才懶得廢話,直接全部銃決了事,可是臨行前軍師已經(jīng)囑咐過自己,穩(wěn)扎穩(wěn)打,李福的策略也是如此,馬精良知道,既然將尚賢王子帶來了,如果現(xiàn)在是李福領(lǐng)兵,他一定會征求尚賢王子的意見。正所謂口服心服,展現(xiàn)自己的武力只能讓別人暫時性的屈服,但是想要別人真心的臣服,還是要拿出自己的誠意才行。征求尚賢的意見,就向他表明了青弋軍的態(tài)度,并不是對琉球的占領(lǐng),而是大家尋求合作,這樣才能長久下去,否則很容易激起琉球人的反感,如果新軍事事霸道,那跟倭寇占領(lǐng)軍又有什么分別。
尚賢抬頭看著馬精良,想從馬精良的眼中找出一些異樣,但是馬精良的眼神很真誠,讓尚賢看不出破綻。尚賢起身施禮道:“這些事情全憑將軍做主好了,尚賢無兵無卒,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這次全靠天兵幫忙,才有可能恢復(fù)王位,小王怎能干涉天兵的決定?”馬精良搖搖頭道:“尚賢王子,你心里千萬不要有什么芥蒂,我相信你在出發(fā)之前,都督和軍師都已經(jīng)準(zhǔn)確的表達了我軍的想法,琉球?qū)ξ覀儊碚f確實很重要,但是我們新軍絕對不是謀求對琉球國的占領(lǐng),而是一種合作,我相信我們一定能達成共識,而且琉球跟我們合作有百利而無一害,對于尚賢王子和琉球國民,不僅是大都督和軍師,我們青弋軍全軍上下對于你們都是尊敬的,這一點還請您放心,除了在戰(zhàn)爭中被打死的敵軍之外,剩下的一切都會交給尚賢王子親自發(fā)落,王子殿下,不久的將來你就會名正順的成為這個國家的王?!?
尚賢忽然對著馬精良下拜道:“尚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上國氣度,怎是我等山間野人可以妄自踹度,尚賢自愧不如也。”馬精良一把將尚賢托住,“尚賢王子萬萬不可如此,我難以承受,戰(zhàn)事緊急,我們后面還有硬仗要打,就請王子趕緊下定論,如何處置這些戰(zhàn)俘吧?!鄙匈t被馬精良扶起,拱手道:“小王明白將軍的意思,大恩不謝,容小王日后再報。”馬精良笑了笑,“尚賢王子客氣了,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一鼓作氣,乘勝追擊,將首里城奪下再說?!鄙匈t點頭道:“方才將軍說已經(jīng)將戰(zhàn)俘進行區(qū)分,小王的意思是,倭兵請將軍隨意處置,這些人惡貫滿盈,小王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殺之而后快??墒悄切┝鹎蛲帘瑢④?,這些人小王相信也是受到尚東蒙蔽,畢竟是琉球的兵丁,若是能改邪歸正,豈不是……”馬精良大手一揮道:“好,我明白王子的意思了,這樣吧,倭兵交給我處理,琉球兵尚有七八百人,王子可以去勸降一番,若是他們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跟隨王子一起共創(chuàng)大業(yè),也可以算他們棄暗投明了?!?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小王正是這個意思。”尚賢心中所想馬精良怎么可能不知道,琉球全國也就六千人馬,尚賢孤身一人想要奪回王位,光靠新軍雖然一時沒有問題,但若是新軍撤走或是有什么新情況可能他的王位就會不穩(wěn),所以有一支自己的親信力量還是很重要的,既然新軍已經(jīng)俘虜了數(shù)百人,這些人不就正好可以成為尚賢起家的人馬嗎?所以尚賢早就對這些人起了收編的心思。馬精良怎么可能不懂,即便是琉球這樣的小國,作為國王,尚賢多少也想有些自己的人馬,這個順?biāo)饲榭隙ㄒ?,何況這也是他任務(wù)的一部分,占領(lǐng)土地更要收服人心。
八百名琉球本地士兵的武器早就已經(jīng)全部被收繳,這些人也不是在作戰(zhàn)中被俘的,事實上,在青弋軍炮擊開始的時候,這些人就已經(jīng)作鳥獸散了,除了被倭國駐防大將斬殺的人以外,剩下的人都躲進了城內(nèi)的民房當(dāng)中,可是名護城對于新軍來說不過就是大明的一個鎮(zhèn)子而已,規(guī)模這么小的城池,展開全城搜捕本來就不是什么難事,新軍的攻擊速度太快,或者說是倭兵不堪一擊,以至于這些琉球土兵還沒來得及扔掉兵器換下身上的衣服,新軍將士就已經(jīng)踹開了民房的房門,將躲藏在其中的琉球兵全部給揪了出來。這些人雖然只有八百不到,可是在本來就不大的城中廣場,還是黑壓壓的蹲了一片。青弋軍的士兵們挺著刺刀將他們圍在中間,雖然他們聽不懂新軍士兵們說的話,但是明晃晃的刺刀這些人還是理解的,誰要是不聽話,估計立刻就會被刺刀扎個對穿。那些死在街道上的倭兵無一不是死狀凄慘,琉球土兵沒人愿意觸這個霉頭。
尚賢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服,其實他穿的雖然是琉球的傳統(tǒng)服飾,但是琉球的服裝也是脫胎自漢服,如果不仔細看,其實跟明朝的服裝沒有太大區(qū)別,只是在顏色和花紋上有些不同。尚賢是王子,自然穿的是王子的服飾,琉球是大明屬國,按照禮法,國王可以穿蟒袍,尚賢穿著的正是當(dāng)年父親尚豐臨死前交給自己的王袍,這么多年一直收藏在箱底,這次要回來,尚賢才特地找出來穿上。新軍守兵分開了一條道,尚賢徑直走了過去,八百土兵不明所以,一起看向新軍人群分開的地方。下一刻,他們震驚了,確切的說是他們當(dāng)中不少上了年紀(jì)的老兵震驚了。
“尚豐王!這,尚豐王回來了,大王,我等,我等……”許多老兵驚叫失聲。不錯,尚賢本來就跟尚豐長的很像,畢竟是尚豐的長子,這么多年在海外漂泊的生活也讓尚賢的面相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許多,加上他已經(jīng)蓄須,雖然在新軍面前畢恭畢敬,可是在自己的國民面前自有一種威嚴(yán)氣度。琉球的男丁本來就不多,人口基數(shù)就在那里,想多也多不了,所以琉球男子都是強制性服役,并且服役的年限基本都不短,尚豐在世的時候制定了律法,只要是年滿十六歲的琉球男子就必須加入軍隊服役,起步十年,當(dāng)然如果想留在軍隊可以繼續(xù)服役,所以琉球軍中的老兵比比皆是,很多超過四十歲的男子還在軍中服役。這些人見過尚豐王不奇怪,當(dāng)尚賢穿著王袍出現(xiàn)的時候,很多人都將尚賢當(dāng)成了尚豐王。
仿佛是看到了尚豐王的鬼魂一般,這些琉球士兵一個個都目瞪口呆,有的人更是不由自主的跌倒在地,用手撐著地面緩緩向后爬,當(dāng)年尚東發(fā)動政變,在外面有倭兵圍城的時候奪取了王位,殺死了尚豐王,后來尚東跟倭人合作,這些年倭人沒有少在琉球的地面上為非作歹,說白了,這些士兵都是尚東的幫兇。見到尚豐王回來,自然是怕的要死。尚賢緩緩開口道:“琉球的子民們,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我不是尚豐王,我是尚豐王的兒子,尚賢王子!”“?。∈裁?!尚賢王子?這,尚賢王子?!鄙匈t自報家門,一下子引起了一片嗡嗡的聲音,他的回歸是所有人萬萬想不到的,軍中上了年紀(jì)的老兵都知道,當(dāng)年政變,尚豐王雖然被殺,可是他的兩個兒子都被一批忠臣護著逃離了琉球,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誰能想到這個時候尚賢王子竟然回來了,這么說,這些兇神惡煞的士兵就是尚賢王子帶回來的復(fù)仇大軍了?
想到這里,琉球士兵們更是雙股戰(zhàn)栗,尚賢回來了,自己這些人都算是他的殺父仇人,更是琉球王室的背叛者,難道尚賢會放過自己嗎?軍官和老兵們翻身跪倒,拼命磕頭道:“王子殿下,求求您饒我們一命,我們做牛做馬都難以報答您的恩德。求求您了!”新兵們在老兵的帶動下無一不是磕頭作揖,一時間哭求聲響成了一片。尚賢看著跪倒一片的琉球士兵,用不容置疑的口氣道:“你們現(xiàn)在才知道犯下了彌天大罪,是不是太晚了!”
哭聲戛然而止,眾人都被尚賢突然爆發(fā)出的氣勢所震懾。只聽尚賢說道:“你們都是罪人,不僅是殺死我父王的罪人,更是琉球的罪人,你們助紂為虐,倭寇侵犯琉球,你們不思報效,與倭寇以命相搏,竟然還和尚東這樣的小人狼狽為奸,坑害我琉球國民,說實在話,你們其罪當(dāng)誅!”尚賢用冰冷的眼光掃視著眾人,琉球士兵們噤若寒蟬,沒人敢抬頭直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