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這次給了朝廷這么大的手筆,是不是不太妥當(dāng)?”太平府中軍都督府的密室中,兩個人相對而坐,其中稍許年長的一人開口問道。“呵呵,這話也就是你阮星問得出來,你讓史可法來,他都不會說這樣的話,既然我們還在大明旗下,給朝廷提供一些糧餉難道不是分內(nèi)的事情嗎?”另一人回答道。“大都督,你就不要跟我繞彎子了,我說的是什么意思你應(yīng)該明白的,我指的不是那五百萬兩白銀和五百萬石糧食,這玩意遲早要給朝廷的,這么大動靜也瞞不住,給了朝廷也不用授人以柄,更不會落下口實,反而給咱們加了分。我說的是那二十萬兩黃金,咱們這次總計收過來的黃金不過上百萬兩,一下子就撥付出去二十萬兩,實在是有些心疼啊,要知道黃金的價值可要比白銀堅挺許多。特別是這黃金給了上面那位,這真的有些,有些?!?
“有些不合適是不是?”那人反問道。說話的人點了點頭,算是默認(rèn)了這個說法?!捌鋵崨]什么不合適的,我當(dāng)然知道即便是二十萬兩黃金,那也有著巨大的價值,李自成、皇太極之流若是平白無故得了二十萬兩黃金,那還不得高興地飛起來,這可以擴(kuò)充多少軍隊,打造多少軍備?可是凡事要放長遠(yuǎn),這話也就是出得我口,入得你耳?!睂Ψ揭宦犓@么說,立刻正襟危坐,準(zhǔn)備聽聽他的高見?!靶辛巳顣L,在密室之中你沒必要弄這一套,咱們放松說話便是?!痹瓉韮扇苏侨钚呛蛣⒁?。這一次糧食戰(zhàn)爭打的漂亮,雖然是看不見硝煙的戰(zhàn)爭,但是其激烈程度一點不比戰(zhàn)場上真刀真槍的拼殺來的差,整個中軍都督府和徽商總會要面對的是以周延儒為首的強(qiáng)大官僚和民間集團(tuán),若不是劉毅已經(jīng)取得了不少海外領(lǐng)地,用海外領(lǐng)地來反哺江南十府,這一仗他們根本不可能打贏。當(dāng)然,在這次的行動中,阮星領(lǐng)導(dǎo)的徽商總會也是居功至偉,如果不是徽商總會的密切配合,中軍都督府不會贏得這么徹底,更加不會吸納上億的資產(chǎn),雖然說阮星是個商人,并且在這一回的較量中賺的盆滿缽滿,但是阮星知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徽商總會有今天,全是青弋軍和劉毅所賜。俗話說大樹下面好乘涼,正是因為劉毅和青弋軍的庇護(hù),徽商總會才能有如此的發(fā)展。
所以今日,事情已經(jīng)辦的差不多了,阮星便特地登門來感謝劉毅,要知道劉毅他們獲得的上億兩白銀的資產(chǎn),除了新軍本身需要的軍需之外,還會有相當(dāng)大的一部分直接提供給徽商總會,讓徽商總會作為擴(kuò)大生意規(guī)模的啟動資金,這個數(shù)字是以千萬為單位的,放眼全大明,沒有任何一個商人能坦然面對這么龐大的數(shù)字,阮星今天來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有了這么一大筆啟動資金,徽商總會完全可能成為世界第一商會,而阮星也將成為古今中外商業(yè)第一人,到了阮星這種層面,青史留名相比于其他會顯得更加重要。
阮星和劉毅是打小建立的關(guān)系,這種關(guān)系不僅僅涵蓋了兩人在事業(yè)上相輔相成,更是別人所不具備的一種朋友關(guān)系,放開公事不談,他們也是很好的朋友,所以阮星可以直接進(jìn)入中軍都督府的密室也就不奇怪了,兩人說話也不像平日里官員交流那樣,打官腔,說一些晦澀難懂讓別人去猜測的東西,而是坦誠直白的交談。劉毅清了清嗓子對阮星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你肚子里幾條蛔蟲我還不清楚嗎?你是不是想說,既然我們已經(jīng)以天下為目標(biāo)了,這個時候即便是朝廷和皇帝也不是我們這一邊的,除了不能不給的錢之外,剩下的應(yīng)該全部收入我們自己囊中,為日后發(fā)展壯大做準(zhǔn)備?我把這二十萬兩黃金給了崇禎,在你眼里跟資敵沒什么區(qū)別對嗎?”
“這,這。”阮星結(jié)巴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劉毅的話。有一點大都督說的沒錯,這話確實是只能在密室中說的,放到外面去,劉毅就是抄家滅族的死罪,但凡一個字被錦衣衛(wèi)和東廠聽去,劉毅那就是謀反的罪名,他想干什么,截留資產(chǎn)擴(kuò)軍備戰(zhàn),鬼知道他的目標(biāo)究竟是誰,表面上看是李自成和建虜,可他要是來一出黃袍加身,朝廷頂?shù)米幔咳钚遣徽f話,劉毅接著道:“你想的不錯,這時候每一分錢對我們來說都有巨大的用處,隨隨便便給朝廷這么多錢是不應(yīng)該,尤其還是給了崇禎本人,他拿著我們的錢做人情收買人心,我們豈不是冤大頭?不過你看到的這些有些表面了,實際上這也是不得不給的錢?!比钚沁B忙問道:“大都督為何這樣說?給朝廷的錢我能理解,可是給皇帝的私庫我不能理解。”劉毅道:“這是為了在我們?nèi)蘸蟮男袆又?,讓皇帝少廢話,崇禎不要這筆錢也就算了,要了這筆錢那就是捏在咱們手上的把柄。我當(dāng)然知道給皇帝錢是應(yīng)該的,可這樣一來我們也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一旦崇禎對我們不利,我們就可以披露這些忠君體國的事實,讓他下不來臺,我們這樣做那就是大忠臣,你猜,我要做比干,他崇禎會不會做紂王?”
阮星算是明白一些了,原來劉毅打的是這個主意,他的底氣來自于掌握輿論,要不是大江晚報辦的這么好,劉毅絕對沒本事說出這番話。劉毅又道:“當(dāng)然我所說的是比較長遠(yuǎn)的事情,眼下我還有一件要緊事情要辦,而且就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辦,這時候千萬要讓皇帝閉嘴,即便是接到了這方面的報告,也不能公之于眾?!比钚茄矍耙涣粒澳鞘谴蠖级接忠惺裁创笫止P了?”劉毅回答道:“倒不是又有什么大手筆,其實這件事情你也知道,我們在遼東跟皇太極要通商口岸的事情?!?
阮星一拍腦門道:“我想起來了,是有這么回事,上次遼東大戰(zhàn)咱們贏了,大都督去談判的時候開了這個條件,這段時間咱們一直關(guān)注南洋和江南的事情,倒是把這件事情給疏忽了,我也忘了這回事了?!眲⒁泓c點頭道:“不光是你,中軍都督府后來也沒有把這件事情重視起來,當(dāng)時雖然簽了這個條約,我也選了點,可因為兵力部署沒有到位,皇太極這家伙并沒有進(jìn)行實際交割,也就是我選的點,現(xiàn)在還實際控制在他們的手上。”阮星皺眉道:“大都督,若是這么說的話,可就懸了,皇太極這個家伙可不是大善人,他們這些野人都不是正常的思維,你指望他們給你講信用道義,恐怕是行不通的。”劉毅接話道:“我當(dāng)然明白,你跟皇太極這種人談信用,豈不是對牛彈琴,他們女真人相信的是拳頭和武力,咱們不用跟他們廢話,不給也行,讓火銃和大炮去給他們談?!?
阮星道:“我明白了,不知道大都督選的是哪個點?”劉毅走到掛在墻上的地圖邊,對阮星道:“這里。”說完用手指了指,阮星抬眼一看,“旅順?”劉毅點了點頭。阮星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這里確實是個好地方,三面環(huán)海,并且跟陸地的連接處狹窄,只要我們的水師能作為強(qiáng)有力的后盾,那這里就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我們的火炮完全可以封閉這個通道,建虜就是想攻打,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就算是他們打過來了,咱們也可以登船撤退,進(jìn)可攻退可守,確實可以作為很好的通商口岸。”劉毅笑道:“你看,你作為一個商人都能看出這個地方的好處,說明我選擇的還不錯?!?
“嘿嘿?!比钚菗狭藫项^,算是認(rèn)可了劉毅的說法。劉毅敲了敲桌子道:“所以你明白了吧,我們要在這里展開行動,進(jìn)行雙邊貿(mào)易,時間長了肯定瞞不住,朝廷那些好事者說不定要給咱們扣一頂通敵的大帽子,這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為了不在輿論上被動,這件事情朝廷就算是知道了,也要守口如瓶?!比钚敲腿黄鹕淼溃骸鞍?!大都督真是好算計?!眲⒁慊剡^頭道:“你理解里面的內(nèi)涵了?”阮星道:“怪不得大都督要送錢給皇帝,咱們開通商口岸和送錢完全可以掛鉤,皇帝要是不識抬舉,那就直接說咱們開口岸是為了給大內(nèi)謀利益,將這件事情跟崇禎自己關(guān)聯(lián)起來,他要不是傻子,不會想不透這一層?!眲⒁愎恼频溃骸安诲e,你說得對,這錢崇禎肯定要,他沒得選,不要他的日子現(xiàn)在就過不下去了,要了,那就是飲鴆止渴,自己送把柄給我,我還不得好好利用一下嗎,這就是我經(jīng)常說的陽謀。”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