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畏兀爾老弱不計性命的沖擊下,到了午時二刻,數(shù)個可直達護墻斜坡已然成型,這是由數(shù)千畏兀爾人尸體和土袋組成的血坡。這個血坡還時不時噴涌溫熱的赤泉,這是許多受傷未死之人臨時前身體受到重壓,從傷口處向天空噴射最后的血柱。面對密如群蜂的人潮,前線指揮的千總的魏震下令把最后的手雷全部扔出去。而巨石平臺上的協(xié)統(tǒng)費金命令所有未受傷的孩兒兵們,全部去“甜水洼”水泉填埋糞便污染水源。
此刻的破奴軍火銃射擊早已沒有了前些時候的風光,排槍射擊也已被自主射擊所替代,不過面對密集的人群火銃射擊幾乎可以做到彈無虛發(fā)。即便是破奴軍火銃鉛彈個個傷人,也阻攔不了最后的貼身近戰(zhàn)。照例破奴軍在血坡處組成了數(shù)個小軍陣,他們相互掩護對敵人展開搏殺。破奴軍在“甜水洼”水泉冰面上早就開出六個小洞,孩兒兵們手拿長矛把再次結凍的薄冰扎開。
破奴軍早就在“甜水洼”水泉邊堆放了五大堆人畜糞便,孩兒兵們用鐵鏟往這幾個洞口快速填埋。好在冬天里糞便不臭,再加上緊張的局勢孩兒兵們?yōu)榧涌焖俣仁帜_并用,把糞便推入冰洞之中。數(shù)個手拿長矛的孩兒兵,不為耳邊震天的喊殺聲所動,用長矛當攪屎棍攪動著冰口不讓它凝固。從護墻外飛來的箭矢,在這些半大孩子身上增添了晃動的裝飾。不少孩兒兵腿部受傷,他們依然咬牙堅持把自己的活兒做完。
到下午申時隨著越來越多的畏兀爾老人陣亡,四個血坡的面積在一步步加寬,防守的破奴軍壓力也隨之增大。人的氣力畢竟有限,連續(xù)作戰(zhàn)多時的破奴軍近戰(zhàn)招法在變形,相互配合的默契程度也在降低。費金剛把平臺最后陣線調配完畢,就聽到第二道防線東面?zhèn)鱽砭薮蟮臍g叫聲。破奴軍東面血坡陣線被畏兀爾老人們突破,搖搖欲墜的破奴軍防線上出現(xiàn)了巨大的缺口,身穿雜色皮袍的畏兀爾老人人流興奮地灌入破奴軍陣地。
在此防線上的破奴軍官兵們也被這股強大的人流所淹沒,終于可以報復的畏兀爾老人們十數(shù)個圍著一個破奴軍將士,他們用拳頭和牙齒錘擊撕咬著仇敵的身體,多日的屈辱在這一刻得到發(fā)泄。第二道防線被攻破,引發(fā)破奴軍整條防線動搖。協(xié)統(tǒng)費金一看局勢不妙,立刻下令全線收縮撤回最后的防御陣地。然而,撤退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千總魏震在得到命令后,立刻安排三百輕傷戰(zhàn)兵分成若干小隊把守通往平臺的通道,掩護從護墻上撤退下來的兄弟。
已經(jīng)與敵人糾纏在一起的破奴軍將士們,要想后退那里有這么容易。要是破奴軍彈藥充足的情況下,由遠處火銃隔斷后續(xù)敵人援兵,最前線肉搏拼殺的破奴軍即可打敗當面之敵后從容撤離?,F(xiàn)如今破奴軍已經(jīng)沒有能力掩護所有防御點上的兄弟,只有西面破奴軍在十余枚手雷爆炸的間隙脫離了險境。他們氣喘吁吁地跑回了平臺,許多跑回來的將士單腿跪在地上手扶戰(zhàn)刀大口大口地踹著粗氣,還有一些在踹氣的過程中口吐鮮血,這都是過度用力造成的。
第二道防線上更多的破奴軍官兵沒能跑回最后一道防線,他們被蜂擁而至的畏兀爾人分割吞噬。第二道防線上二千多破奴軍將士抵抗是頑強的,他們用盡最后的氣力或橫劈活砍殺,做最后全力一搏,他們如同水中磐石淹沒在浪潮中,在不到一刻時辰后就再沒有了半點痕跡。破奴軍最后一道巨石平臺防線上,爭奪最厲害的地方在兩個進入陣地通道入口。
這時,從醫(yī)署營地從上來許多傷員,他們腿腳受傷的相互攙扶著手拿戰(zhàn)刀從醫(yī)署洼地爬上平臺,胳膊受傷的換一只手拿武器,還一面攙扶腳上受傷的兄弟。他們一到平臺不用人指揮,自覺地補上剛剛倒下兄弟的空缺與敵人大戰(zhàn)到一起。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戰(zhàn)場上的蒙古人卻在悄悄撤離戰(zhàn)場,他們開始在北方集結軍陣,似乎想進行下一波進攻。
喊殺聲響徹破奴軍“甜水洼”陣地最后防線,畏兀爾老人們拼勁全力已經(jīng)突破破奴軍通道入口,破奴軍也在這兩個入口處死戰(zhàn)不退。就在這兩個不大入口處五丈平地,成為戰(zhàn)場最血腥之地,雙方廝打在一起誰也不愿意退縮。然而,巨大的馬蹄聲卻在這個關鍵時刻遠離戰(zhàn)場,瞬時驚呆了還在奮戰(zhàn)的畏兀爾老人。蒙古數(shù)萬大軍在畏兀爾人即將獲得最后的勝利時,突然帶著幾萬畏兀爾青壯向北逃竄,這也預示著一股強敵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