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折玉眉眼含笑，眼波流轉(zhuǎn)生輝，臭不要臉地調(diào)戲他異父異母的親弟弟，神情認真地非要陳綏之說出個“是”與“不是”。

若是被二師兄看見，又要罵他到處散德行。

陳綏之別的不說，脾氣是一等一的好。不僅乖巧地給了他個面子，順著他說“想”，還順手拍了拍這便宜哥哥的馬屁，從善如流地夸了句“兩月不見，三哥好像又高了不少?！笨床怀霭朦c勉強。

周折玉收了德性，終于正色起來。

“今日回來就沒看見二師兄，阿芙也沒在，山莊里是出了什么事？”

其實在踏進府門時，就覺察著了，只是師父向來不太管山莊雜事，從周折玉帶著陳綏之從金剛寺養(yǎng)病回來，這兩年就領(lǐng)著兩人定居昭南。山莊里的師兄師妹常常來看顧陳綏之，來得最勤的是二師兄楚相鈺和四師妹阿芙，周折玉出任務臨行前，倆人還專門搬進這深巷里的陳府，說至少會待到周折玉回來。

陳綏之緩緩點了點頭，“二師兄與阿芙師姐半月前就離開了，走得急，卻沒說是什么事?！?

“這幾天我看見信鴿頻繁來去陳府，好像是顧叔在查什么事?！?

“現(xiàn)下你也完成任務回來了……我總感覺我們在這里待不了多久了?！?

浮玉山莊的破閑事一向很多，缺人手，急招弟子回去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周折玉那一向萬事不掛心的師父居然好像在偷偷搞事，這讓他有點好奇，可剛從師父那回來也不見他提半句，想必是根本沒打算讓他知道。

那就算了，好奇心害死貓。

這兩年清修的日子不過彈指一揮間，周折玉基本只讓了三件事。

練功，出任務，陪陳綏之。

昭南的四季太過分明，時光流逝地有目共睹，這點不太好，可能是自從出了浮玉山莊日子太清閑，周折玉開始老想起那個非常遙遠的家鄉(xiāng)，那個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周折玉飛速打散愁緒，收斂心神，完成了手中最后幾筆，擱了筆，才心不在焉道“回去也好，義父兩年沒見你了，回去給他個驚喜。”

陳綏之默不作聲，只盯著周折玉動作，見他突然抬頭看過來，忙斂下眼瞼，錯開周折玉的視線。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周折玉完成大作，心情也好了點，“我先回去換身衣服補個覺，下午就去上春樓定明日的畫舫，明早起床我來叫你?！闭f完，起身便又翻窗出去了，打定主意有始有終，從哪來的回哪去。

陳綏之再抬頭，只見著周折玉利落翻窗的背影，有點哭笑不得，突然想起自已沒答應明日出門的事，被這強買強賣的約定弄的更是失語了。

陳綏之小心拾起對面周折玉方才寫寫畫畫的那張白紙倒過來看。

——一個線條圓潤可愛的小人，在伸腰去夠桌上瓶里插的杏花枝。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陽光明媚下午，有一個低頭走路的酷哥，只因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就奮勇上前，扯起不小心跑到馬路中央的小孩往旁邊一丟，然后被來不及剎車的貨車司機撞出去十米遠，當場升天。

再睜眼，周折玉望著古裝電視劇才有的殘破小老廟配置背景，再看了看自已短小的蘿卜手，原地躺下，準備再次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