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多說多錯,裝傻總行了吧。
季清菱自然不可能跟書童去確認(rèn)這種事情,只得把書遞給秋月,讓其收了起來,又對顧延章道:"大夫說了,要好生歇著,不要費腦費心的,過兩日好了再做旁的,豈不是好"
顧延章諾諾連聲,只拿一雙眼睛瞅著季清菱。
他臥在床上,還帶著兩分病容,偏那一雙眼睛又黑又亮,不知是不是傷了后腰,又才退燒,顯得格外氣弱,與原來的他全不一樣,似是翻轉(zhuǎn)過身,把武器壓在身下,把肚腹露在人前的刺猬一般,此刻還巴巴地望過來,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平白把季清菱看得心跳都快了兩分。
顧延章平日里那般沉穩(wěn),此刻歇下外殼,倒是回復(fù)了本來的年齡,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郎而已,眼中全是赤子情懷,少年情思,叫人怎能不在意。
季清菱心中一軟,面色一紅,責(zé)怪的話再說不下去。
她干咳了兩下,把松香叫了過來,問了一回顧延章飲食起居,又問他甚時換的傷藥,甚時吃的藥,傷口此時如何,仔仔細(xì)細(xì),直把松香問得滿頭冷汗,在顧延章的盯視下把話編得圓了,這才湊合放過。
問完話,季清菱待要回房,不想?yún)s被叫住。
顧延章道:"我實是睡不著,你今日睡了多久"
又拿些沒油沒鹽的話來問她。
季清菱少不得一一答了。
顧延章小聲又道:"你既是不困,又不叫我看書,不若陪我坐一會,說一會話,等我困了,自然就睡了。"
季清菱見他這一副模樣,怎生拒絕得了,果然叫松香搬一張椅子坐在床邊,同他說起話來。
她一心想哄顧延章睡覺,便拿些家長里短的事情來同他聊了,并不說什么有意思的內(nèi)容,只是哪一樣?xùn)|西配哪一樣?xùn)|西好吃,哪一個人哪一本書有意思,誰誰誰的詩賦寫得不如誰誰誰好云云。她自覺甚是無聊,卻不曉得自己在這一處細(xì)細(xì)碎碎說些閑話,已經(jīng)把旁邊顧延章看得心中甜蜜蜜的,別說困,就是聽上三天三夜,也還嫌不夠。
季清菱說了半日,茶水都喝了三泡。
因為怕夜晚睡不著,她叫人只下了幾片葉子,此時便如同喝水一般,旁邊顧延章仍是睜著一雙眼睛看著自己,一面含笑,一面應(yīng)話,半點沒有困倦的意思。
她喝過茶,把杯子放回到一旁的桌上,待轉(zhuǎn)過頭,又見到顧延章拿眼神跟著自家走,自家去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只叫她再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一行人在這小客棧中住了七八日,直到顧延章傷口結(jié)了一層薄痂,輕易不容易再撕裂了,又去一趟醫(yī)館,叫那大夫看了,果然已經(jīng)大好,這才繼續(xù)往下行。
因上一回與大蟲相搏,兩個鏢師俱已受了傷,不好再護鏢,季清菱給他們提前結(jié)了銀錢,安排他們在當(dāng)?shù)刈∠?待傷好了才回薊縣。
兩個鏢師出一趟鏢,雖是受了些傷,卻因顧延章的一番分派,得了一大筆銀子,回鄉(xiāng)直接便可買些宅地安家了,早千恩萬謝。
其實按照當(dāng)時簽的契紙,他們保送這一戶人家回延州,途中勞力俱已買斷,顧延章是不必將那孫老爺子的銀錢平分的。誰曉得他不但平分了,還將自己的同季清菱的也讓給了二人,叫他們發(fā)了一筆橫財?;氐剿E縣之后,因季清菱是女子,不好亂說,兩人卻把顧延章一番行徑好生傳揚了一邊,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此事提過不表。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