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胸口不舒服"楊皇后捏著帕子,擔憂地抬起頭,"怕不是來時中了暑氣我且叫他們?nèi)バt(yī)過來……"
夫妻二人因有私密話要說,早把伺候的黃門、宮女都打發(fā)了出去,此時臨時要召,楊皇后伸手就要去打鈴,然則那手才抬起來,卻是被趙芮給攔住了。
"別折騰了,我喘口氣就好,叫得來了也無什么用,不過開了藥吃罷了,左右再過兩個時辰便要把脈……"趙芮一面把楊皇后的手按住,一面將桌面上的茶盞拿起來喝了一口。
夫妻二人對坐了怕得有大半個時辰,縱然是仲秋之季,白白放了這樣久,這茶水也涼了,入口全是苦澀,半點茶香也不剩,趙芮心中掛著事情,竟是沒怎么嘗出來,吃了一口茶,將茶水咽得下去,復又長長地喘了一口氣。
見得丈夫這個樣子,楊皇后便是有再多的話,也不好說了,只得打起精神看著他,唯恐又有什么不安泰的地方。
趙芮卻是沒有留意,他歇了半晌,兀自發(fā)了片刻呆,終于開口道:"那許多小輩里頭,你見得哪一個喜歡些"
楊皇后心中松了一口大氣,面上卻是顯出幾分緊張來,那右手還抓著帕子,卻是兩手控制不住,抓住了趙芮的一條袖子,口中叫道:"陛下!"
她一面叫,口中頓了許久,才把后頭半句話說了出來,道:"……何至于此……"
趙芮嘆道:"已是如此,旁的便不要多想了,三哥、四哥離得近些,養(yǎng)的那些子侄輩,你也俱都見過……只有大哥,他離得遠,一年也難得回來一趟,今次趁著他正給圣人賀壽,帶了兩個不大不小的來,你也去看看……"
有關過繼的對象,自確定趙署再無生還可能的那一刻起,楊皇后便時時惦記著,縱然沒有趙芮這一句囑咐,她也想盡辦法,不曉得暗地里打探了多少次,可當著趙芮的面,她卻是搖了搖頭,道:"皇嗣之事,如何是我來插嘴的……我不過一介婦人,陛下說得什么,我便聽得什么,哪里有我開口的份……只是而今還早,怎的就至于這樣著急,萬一將來哪一位妃嬪、宮女有了……"
頭一日張?zhí)蟊拼咛熳舆^繼的時候,楊皇后雖不在一旁,可前頭這儀禮還未行完,后頭她便聽得了消息,如何會不知道這母子二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楊皇后出身尋常,比不得張?zhí)?她性情和順,能力尋常,這一點更是比不得張?zhí)?可她卻有一點好。
張?zhí)髮@一位天子,從來沒有什么好臉,說話好聽的時候都不多,可楊皇后對上丈夫,當真算得上是柔聲細語,事事以夫為天,算得上是使了十成十的力道來與其相處。
果然趙芮得了妻子這一番話,連面色都好看了些,只頓了頓,道:"早早晚晚的事情……一來朝中也催了許多回,二來,圣人那一處……三來,我多少也要想想你將來……"
夫妻二人說兩句,停上半日,明明只是一件事情,可這事情實在太過要緊,到得后來,兩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復又坐了片刻,趙芮看了看時辰,道:"朝中還有事情,我先去前頭了。"
楊皇后連忙站起身來相送,順口也道:"過幾日度兒長尾巴,我想著他就要滿九歲,便叫他這幾日進來坐一坐,給他捎些東西出去,當做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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