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待修,建議明天早上再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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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乃是小徑,又是拐角處,占地并不大,兩人一個自左邊來,一個自右邊來,恰好碰在了一處,之間相距不過咫尺。
那道人蓄了須,一身玄色道袍,手腕處還搭著一柄拂塵,他乍一見得顧延章,有一瞬間,整個人都抖了抖,老鼠被踩了尾巴似的猛然將左腿往后縮了一下,好險沒有撒腿就跑,右手則是下意識地往上抬了抬,都已經(jīng)舉到了一半,正要掩面,卻似終于察覺出不對,連忙又將手放了回去。
顧延章本來沒有將對方放在心上,可看此人反應(yīng)甚大,見得自己便如同見了鬼一般,如何會不奇怪,他定睛一看,只見對面一張生面孔,并不是從前見過的,更覺得莫名。
士人與佛道慣來頗有些涇渭分明,此處又是禁宮之中,顧延章不欲與對方搭話,只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邊跟著的小黃門。
那黃門倒也乖覺,連忙上前問道："道長怎的了可還好罷"
只一瞬間,那道人便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他清了清嗓子,復(fù)又挺直了胸膛,一手抖了抖拂塵,仿若方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的搖了搖頭,微微向顧延章點了點頭,便當(dāng)做打了招呼,也不要黃門帶頭,徑直往另一條道去了。
等到他行得遠了,在前頭領(lǐng)路的小黃門才小聲對顧延章道："官人莫怪,此乃方外之人,喚作松巍子。"
黃門乃是宮中之人,慣來不多說話,此時同顧延章點了這一句,已是十分給他面子。
顧延章略點了點頭,轉(zhuǎn)頭看向那松巍子遠去的方向,卻是心中略有些奇怪。
他跟著那小黃門一面走,一面隨口問道："那松巍子是哪里人又是從哪里來的"
小黃門倒不覺得有什么,笑道："聽說這一位道長乃是徽州人,在杭州法喜觀出家,是前一陣子才來的京城。"
顧延章面上一怔,復(fù)又問道："他原就有些名氣不成怎的不曾聽說過"
時人多崇佛尚道,莫說是江寧、蘇杭等地產(chǎn)出的和尚道士,便是延州、廣州生出來的,只要有那么一二分的能耐,京城之中都不會絲毫都名氣。
那小黃門道："聽說他原本在法喜觀閉關(guān)許多年,不曾外出,也少有接觸外人,只一心鉆研佛道儒三教之法,又悉心研究醫(yī)術(shù),直到有了大成,復(fù)才出得道觀之中,結(jié)果短短時日,已是打下偌大名頭,后來又應(yīng)人之邀,進京來給人看病,因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官人平日里忙,又才外出了一回,便是一時不曾聽得也是有的……"
他一面將松巍子的來歷粗粗說來,一面在前頭帶路,走了片刻,已是就要到得文德殿。
顧延章卻是越聽心中越是生疑。
都說吳地天氣怡人,莫說江寧等地,便是那黃昭亮一個糟老頭,去得海邊的泉州做了幾年知州,回來的之后,整個人都白了三分,這松巍子原籍徽州,在杭州出家,閉關(guān)十余年,才出來行走幾日,怎的那一雙手那樣黑
方才聽他同那一個小黃門說話,明明就是一口京腔官話,哪里聽得出什么吳儂音調(diào)他那一只手托著拂塵,明明黑得同自己不相上下,可一張臉卻是白的,再往下,那脖頸之間,挨著衣襟的地方是黑乎乎的,在往上,靠近下頜的地方,又是白得緊。
雖知道和尚也好,道士也罷,俱不管自己事,顧延章卻是總覺得怪怪的。
尤其又回想起對方恰才看向自己的眼神,當(dāng)真是嚇得毛都要豎起來一般,莫說兩邊沒有過節(jié),自家甚至都不認識這一個人,便是當(dāng)真有國界,自己又不是老虎,難道能吃了他不成
正想著,那儀門官已是進去通稟,不多時,便在幾步外叫道："顧延章入殿。"
顧延章行得進去。
上頭趙芮已是等了許久,見得他來,忙道："顧卿,那雍丘縣常平倉一案,而今審得如何了"
天子問詢,顧延章自然不敢瞞著,便將這一陣子所得三兩語說了一遍,又說起今日棺前訊問的場面,再有回到州衙之中,李程韋的供認,聽得趙芮勃然大怒。
"那李程韋究竟有無殺妻殺母,他所朝中上宿嫖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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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一問的,自然不只是趙芮一人。
金梁橋街的顧府之中,幾個丫頭聽得松香的探來的回話,盡皆嘩然。
秋爽慣來沉不住氣,已是第一個憋不住地問道："這分明就是禿子頭上的跳蚤！怎的他說不是,就不是了徐三娘發(fā)病前他也在,李家娘子死時他也在,兩回都只有他一人獨自在,這還不算是證據(jù),還要什么證據(jù)！他又不是李家娘子親子,怕是知道人發(fā)現(xiàn)自己乃是那姓陳的私生子,又怕李家娘子將他攆了出去,才行此大惡之事罷！"
秋露見她這樣義憤填膺的樣子,卻是攔道："話雖如此,可他說的卻不是沒有道理,你這些都是推測,有沒有證據(jù),除非當(dāng)真找出那李家娘子同徐三娘死前身旁跟著伺候的人,細細問得清楚,再由他親口認了罪,不然光憑這些,想要真正定案,怕還是不夠……"
"怎的不夠了徐三娘也是腦后受針死的,李家娘子也是……"
"徐三娘卻未必是中針而死,她腦后雖然有斷針,可一般也中了砒霜,胸前還有鐵釘啊！"
兩人在此處說話,各執(zhí)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等到爭了一輪,回頭卻是見得季清菱并不說話,只看著她們爭個不休。
秋爽便問道："夫人,你說那李程韋究竟是怎的殺的徐三娘"
季清菱道："我又不是李程韋,也不是當(dāng)日當(dāng)日房中看著的人,如何會知道"
她想了想,復(fù)又道："不過按著方才松香所說,那徐三娘胸口有鐵釘,腦后有斷針,怕是先中的釘,復(fù)才下的針。"
秋爽奇道："這又是什么道理"
季清菱索性站起身來,指著里間的一方長榻道："你且睡上去看看。"
秋爽果然進得屋中,躺在榻上。
剩余秋月、秋露二人看得十分稀奇,一并跟著季清菱走了進去。
季清菱見秋爽躺下了,便問道："你可知風(fēng)府穴在何處"
秋爽腰肩使力,將頭半抬了起來,一手托著自己的后腦,指著其中一處地方道："是不是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