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司老夫人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

雖然這些天外面都是風平浪靜,但誰也不知道那天襲擊我的人到底是沖誰來的,說不定他們就等著你出門,然后對我們不利呢。

相信顧時遠是一回事,放不下戒備心是另一回事。

他們曾祖孫倆孤立無援地待在華國,司老夫人實在是不敢再冒任何風險。

司夜井聽到這個回答,并不算意外,但他卻不由自主覺得心酸。

他低下頭,努力不讓司老夫人察覺他情緒的異常。

但忽然間泛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他的擔心難過。

司老夫人也很快發(fā)現(xiàn)了司夜井的異常,滿臉震驚：夜井,你怎么了?

她的曾孫向來堅強沉穩(wěn),怎么會輕易掉眼淚?！

司夜井努力想像往常那樣把情緒收回去,但他畢竟是個小孩子,還是個擁有著正常喜怒哀樂的小孩。

平時的內斂和沉靜,在擔憂難過面前,潰不成軍。

他稍顯稚嫩的聲音里帶上了哽咽：沒什么……我只是擔心顧爺爺而已。他一定不會有事,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他那么好的人,上帝也會保佑他的……

司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久久無法語。

直到司夜井的情緒經過短暫坍塌,再次恢復平靜的時候,司老夫人才回過神來。

她抬手摸了摸司夜井的頭,眼底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夜井,在你心里面,顧爺爺真有那么好?

顧爺爺當然很好。

司夜井黑曜石一樣的雙眸已經恢復了沉靜。

確定司老夫人真的只是疑問,并沒有其他意思之后,司夜井一口氣說了很多從前的事,來證明顧時遠對他的好。

太奶奶,之前你把我交給顧爺爺,讓他帶我來華國生活的時候,他是用盡了全部的精力在保護我。

我生病時,他徹夜不眠地守著我,生怕我出什么意外。甚至擔心醫(yī)生開的藥被人動過手腳,他都是親自吃一份,確定沒有問題再喂給我。

很多藥他都過敏,但他每一次都這么謹慎,哪怕他自己承受再多痛苦,都不肯松懈分毫。

還有那次我被綁架,顧爺爺只身一人來救我,連他自己的安危都不顧。為了保護我,他身上早就新傷加舊傷,連一塊完好的皮膚都快找不到了。

這么多年,你們小心翼翼保護我,我也曾經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也膽怯過懦弱過,每次受傷的時候,我都哭著跟顧爺爺說,我不要做司家的少主,我只想放棄一切當一個普通人。

可是顧爺爺他一次一次教導我,開解我。他告訴我,人的出身,生來無法選擇,但人的命運,應該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遇見困難就逃跑,那我不管是司家的少主還是普通人,都永遠不會過得快樂。

我又問他,因為恩情困在我的身邊,他快樂嗎?他說,人生不只是快樂這一件事。君子一駟馬難追,他許下了承諾,就要遵守自己的諾。

用一生來報答您對他的救命之恩,就是他給自己選擇的命運,就算偶爾有不開心的時候,他也無怨無悔。

是他教會我做人要頂天立地,信守諾,絕不做背信棄義懦弱無能的人,也是他給了我勇氣,讓我一天天變成現(xiàn)在這個堅強無畏的我。

包括前幾天您不讓我出去,不讓我跟暖暖聯(lián)系,我跟顧爺爺抱怨的時候,也是他教導我,跟我說您的不容易,讓我懂得要體諒您。

太奶奶,可能在您心里,顧爺爺只是一個照顧我的外人而已,但在我心里,他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的親人。對我來說,他是除了您以外,我最重要的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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