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滲血了。
似是感覺到后背有人窺視,云硯之微微側(cè)臉,云恬連忙低頭。
思緒卻活絡(luò)起來。
對于慕長纓尸身不見的事,他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是早有所料,還是本就漠不關(guān)心?
大清早,云硯之堂堂一個驃騎將軍告假沒有上早朝,去了哪里?
這偌大的京都城,誰又能傷得了他?
要說今日京都城最大的刀光血影之處,無非就是慕家了。
可是原主云恬目睹慕家人慘死的記憶里,分明沒有云硯之的身影,況且……
她再次想起云硯之剛剛那句近乎冷漠的反問。
承恩侯府的人豈會與逆臣有關(guān)系?
逆臣……
心中如被剮了一刀,云恬的臉色不知不覺變得慘白。
是了。
像他這般拎得清的人,又豈會在這種時候趕去慕家送死!
“三公子,蘇姨娘暈過去了。”一名小廝前來稟報。
一抬眼,就見云耀之攬著蘇姨娘,正在喊人送蘇姨娘回房。
可顯然,沒有云硯之點頭,清心園的里的下人無一人膽敢上前幫他們。
云耀之只好自己踉踉蹌蹌爬起來,見云硯之走來,急聲道,“三哥,日頭太猛了,姨娘身子本就孱弱,從未受過這樣的苦,更何況事情并未明朗……”
云硯之似笑非笑睨他,“母親又是中毒又是難產(chǎn),足足折騰了四五個時辰,流了多少血汗還未脫險,蘇姨娘這才跪三個時辰便受不了了?”
他掃過蘇姨娘慘白的臉,語帶嘲諷,“一個妾,倒是比堂堂承恩侯夫人還要嬌貴!”
云耀之心中凜然。
眾人也都反應過來,侯爺被皇上打了二十廷杖昏過去,怕是有一段時日起不來了,大公子忙著打理生意,二公子尚在南疆軍中。
這侯府主事之責,順理成章落到三公子身上。
看三公子這架勢,蘇氏今日怕是落不了好……
“既然父親身體抱恙,那這家丑,便不得不由我親自替他老人家料理了?!痹瞥幹畵崃藫狁薨櫟男渑?,淡聲吩咐,“拿水來,把她潑醒?!?
云耀之心臟一陣陣猛縮。
還未開口阻止,一盆冷水當即兜頭蓋臉地潑到蘇姨娘臉上,一股刺鼻的腥味彌漫,蘇姨娘當場驚醒,尖叫出聲。
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動手的人,正是剛從屋里捧著血水盆走出來的姜嬤嬤。
姜嬤嬤面帶慍怒,毫無誠意地告罪,“聽聞蘇姨娘打不起精神,老奴手里正好有一盆夫人用過的水。姨娘不必客氣?!?
蘇姨娘此刻一身狼狽,腥氣縈繞在沁濕的鬢發(fā)間,血水滲進里衣,只覺全身黏糊糊的。
“呸!”不小心喝進去半口血水,喉間翻起陣陣酸氣,幾欲作嘔。
她氣得渾身打顫,“你、你這老刁奴!你竟敢……”
“蘇氏。”云硯之打斷了她。
“二妹指控你聯(lián)手云薇用宮中秘藥毒害主母,為掩飾罪行,又對二妹和姜嬤嬤狠下殺手,甚至還在十七年前,蓄謀掉包襁褓中的云薇和云恬,謀奪嫡女身份。”
“樁樁件件,你可認罪?”
午后的園子里暖風陣陣,拂在蘇姨娘濕漉漉的身上,她只覺得全身發(fā)冷。
她痛恨云恬的心狠告發(fā),卻忘了,對這個將她當成親娘孝敬了十七年的女兒,自己又是如何狠下毒手的。
此刻,她顧不得許多,厲聲喊冤,“我不認!我沒有殺夫人,換女之事,更是無稽之談!”
話落,她重重磕了個響頭,“求三公子明鑒!”
云硯之指尖摩挲著腰際的香囊,“哦,不認是吧?”
他慢悠悠揚起下頜,語氣陡然凌厲,“把人給我?guī)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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