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握剪刀,一手撥清波,刀鋒與浪花齊飛,腦袋共黑夜一色——鄺姓新同學以如此個性的姿態(tài)在湖中央堅持了十二分鐘。網(wǎng)
終于,堅持不住了。
論游泳,一口氣兩千米沒問題,但大冬天穿羽絨服泡在冰水里,不屬于他的專業(yè)技能。
“你們能不能再快點——”
吸足湖水的外衣不住地讓身體往下沉,刺骨的寒意更是迅速消耗著他所剩無幾的體力。
“我們拿的是冷兵器不是他媽機關槍啊!”
周一律艱難地把壽司槍從一喪尸頭頂抽出,未等喪尸倒下,便又飛速朝第二個喪尸戳去,但后者忽然跳起來想抓他,槍尖失了準頭,只戳到了對方的肩膀。
另一邊的戚也差不多同樣的情況,平均五六槍能解決一個喪尸,就算效率高的。
但能進行攻擊的只有攜帶長兵器的戚和周一律,最多再加一個李璟煜的鐵鍬輔助攻擊,可喪尸又不會接茬配合你,往往這個倒了,下一個要折騰好久才會進入攻擊范圍,才會給戚和周一律出槍的機會。
一二來去,時間便流逝了。岸上的喪尸還是密密麻麻,可樹上的戰(zhàn)友已經(jīng)氣喘吁吁,水里的鄺野更是凍得臉色煞白牙齒打架。
這么下去不是辦法。
宋斐快把腦袋想冒煙了。
如果只有他們十四個,聲東擊西,趁喪尸不注意下樹就跑,根本不用這樣纏斗消耗體力。
如果只有水里那一個,上岸就跑,根本不用等待他們這邊的漫長戰(zhàn)斗。
但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水里有,樹上也有,若彼此不顧只逃自己的,想再會合難如登天。
頭腦風暴的過程里宋斐的眼睛一直沒敢離開鄺野,這會兒發(fā)現(xiàn)對方的腦袋已經(jīng)開始浮浮沉沉了,明顯體力不支,不能再瞻前顧后,一咬牙,“鄺野,你別泡著了,上岸——”
戰(zhàn)友的呼喚就像一道驚雷,劈開了鄺野的混沌世界。
原本有飄遠趨勢的意識瞬間回籠,雙臂像有了自主動力,嘩啦嘩啦就開始大幅劃水!
可劃沒兩下,鄺野又驟然停住,顯然才反應過來現(xiàn)實的殘酷,哭喪著喊:“全是喪尸我怎么上岸啊——”
宋斐眼睜睜看著他朝武生班這邊游,真恨不能一教鞭抽飛他:“誰他媽讓你回來,去對岸!”
鄺野在小伙伴的吼聲里總算徹底悟了。
月色下的湖岸這邊,喪聲鼎沸,對岸卻是一片楊柳清風,半個喪尸的影子都看不見。
眼下這邊的喪尸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清理干凈,他又沒辦法繼續(xù)在水里堅持,爬上對岸是唯一選擇。
道理鄺野都明白,但——
“那邊離你們太遠了我舍不得啊?。?!”
十四個小伙伴差點集體掉樹底下。
趙鶴要不是怕太用力樹杈禁不住,他都能一金屬筷子飛過去:“你他媽都快淹死了能不能拋開兒女情長?。?!”
“你想太多了,”黃默嘆口氣,“他是覺得離我們太遠了,沒安全感?!?
仿佛為了印證黃默的判斷,那邊緊接著又可憐兮兮地喊:“上岸遇見喪尸咋弄啊——”
“跑??!”宋斐要噴火,“不然呢,等著被啃?!”
“我跑哪兒去啊——”
“你……”
“跑完了怎么和你們會合啊——”
“我……”
“你們要是丟下我怎么辦啊啊啊啊——”
“……”
宋斐沉默下來,小伙伴們也都安靜了,不再吐槽,不再奚落,不再咄咄逼人。
最后一句,才是鄺野藏得最深的恐懼。
人總習慣從自己的角度出發(fā)考慮問題,所以他們十四個都忘了鄺野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伙伴,是第一次闖入外面這個瘋狂世界的同學,他既害怕被喪尸攻擊,更害怕被同伴放棄。
“要不就定在學術活動中心會合?”王輕遠提議道,聲音不大,顯然只用于內(nèi)部討論。
“我們下樹去那邊沒問題,”趙鶴想也不想,“但他一個人能從對岸一路跑到中心嗎,路也太遠了,中途隨便遇見個喪尸就是死?!?
“而且我們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就去學術活動中心,”戚冷靜分析道,“萬一中途遇見變故,我們改道去了別處呢,根本聯(lián)絡不上。”
喬司奇:“不是有對講機嘛?!?
周一律:“你那意思我們piu地一下扔湖里他咔地一下就能接住末了還得舉炸藥包似的嘩啦嘩啦游上岸以防對講機進水唄?”
喬司奇:“對哦,一手劃水一手舉對講機那就沒手舉剪刀了!”
周一律:“……”
盡管喬司奇的重點在清奇腦回路的感召下偏離了十萬八千里,但結論殊途同歸,周一律也沒力氣去斗嘴了。
“我下去!”李璟煜忽然道,“我拿對講機去那邊和他會合,然后你們跑你們的,有問題隨時對講機聯(lián)系,沒問題我就陪他一起殺到活動中心?!?
全體戰(zhàn)友:“……”
何之問:“什么沒問題,你倆組合就是最大問題,別到時候人沒回來我們還搭里一個對講機?!?
李璟煜:“你個胖……”
“我去?!币恢卑察o著的宋斐打斷小伙伴們的爭論,“就像小鯨魚說的,你們跑你們的,鄺野包我身上?!?
戚看宋斐半天沒說話,臉上又是少見的嚴肅正經(jīng),就知道他在琢磨這個,想也不想就否決:“不行,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