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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現(xiàn)實

陳仰掛掉電話。

向東把雞骨頭吐掉:“貓能打電話?”

陳仰在想家里那位得孩子心性:“什么?”

“小野貓啊,給你打電話的不是?”向東做作的捂住半邊臉,“黏得我牙疼。”

陳仰看他那動作:“你被文青傳染了?!?

向東:“……”

他捂臉的手哆嗦了一下:“臥槽,別跟我提那狗日的!”

陳仰說:“主要是你自己提的多。”

“行了,別轉(zhuǎn)移話題,沒用?!毕驏|啃另一只雞翅,“對方是有三頭六臂還是神仙下凡塵,這么管著你,你都要慣著,那妻管嚴(yán)樣看得我……”

陳仰接道:“牙又疼了?”

向東嗆得咳嗽,雞翅看來是吃不下去了,他把剩下一半往盤子里一丟。

“那聲音是個男的,你跟我說你不是我這類人,耍我。”

陳仰平靜的說:“是男的沒錯,他是我弟弟?!?

“你他媽就一妹妹,早死……”

向東見對面的眼神都變了,逆鱗被刮到一般要發(fā)怒,他的話峰一轉(zhuǎn):“你哪來的弟弟?自己給自己生的?”

陳仰吸氣:“真是弟弟,信不信隨你?!?

說著就要走。

向東腿一翹:“你走一個試試。”

陳仰頓時冷下臉。

向東擦擦手上的油,椅子一推站起來,一米八多的體格,全身都是腱子肉,氣勢迫人:“我才說了這么一句,你就給我甩臉色,陳仰,你可以啊?!?

陳仰皮笑肉不笑:“我還有不少東西沒買,趕時間?!?

“行,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向東把手機拿出來,“報個數(shù)?!?

陳仰嘴還沒張,向東就來一句:“我知道你這樣的,上學(xué)的時候沒被少要電話,我比你只多不少,打發(fā)人的套路我都懂,我是你前輩,你要是敢玩跟我花樣,我就要不講道理了?!?

威脅的時候還不忘自戀。

肯德基里飄來竊竊私語。

沒有什么異樣的眼神,只有一部分看到大帥哥的發(fā)光,一部分面對熱鬧的好奇。

服務(wù)員送餐的時候頻頻側(cè)目,生怕兩人在店里打起來。

不會有人想到這是一個狗想吃白菜,白菜不想給它咬的故事。

向東行舉止間的直男氣息很重,他不說自己的性取向,別人看不出他是彎的。

但他就是愛搞事情。

“報啊,寶貝,13什么?還是18什么?”

肯德基眾人:“……”

寶貝?

gay嗎?都不像啊。

陳仰帶著雞皮疙瘩拎起幾個購物袋,他正要說話,騷動的肯德基二樓跑下來一個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了向東身上。

“什么東西?”

向東把背上的人拽開。

小美人嬌艷欲滴的嘟嘴:“老公,是我啊,你怎么推人家,小拳拳錘你噢?!?

向東是風(fēng)流債多,有些記不太清,可是……

他上下一掃,太作太妖,他不吃這款吧?

“說,你到底是誰,想干什么?”向東捏美人細(xì)嫩的脖頸。

美人雌雄難辨的臉上盡是嬌嗔:“我是你寶貝,想讓你給我買吮指雞,我忘了買嚶嚶嚶?!?

肯德基眾人:“……”

向東:“……”

“什么狗屁玩意!”

向東惡心得要把雞翅膀吐出來了,他粗暴的把人丟到一邊:“這位嚶嚶怪,請你麻利的打車去長寧精神病院,有病治病?!?

“嚶嚶嚶。”小美人捂臉,“死鬼,你怎么這樣?!?

“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就兇我,還叫我嚶嚶怪,剛才你喊別人寶貝呢我都聽見了,是想干什么呀,這事你不給我好好解釋,我……我就……就不跟你過了嚶嚶嚶?!?

向東猛地轉(zhuǎn)頭,對面哪里還有陳大白菜。

媽得!

陳仰坐上公交去別地買鍋,兜里的電話又響,還是家里那位搭檔,他這是養(yǎng)了只寵物嗎?

還是沒斷奶的。

陳仰回了幾句就把手機塞回去,他抓著扶手想肯德基里的事,那個人是在幫他制造機會讓他離開。

下次要是再遇到就道聲謝。

忽地察覺后排投來一道視線,陳仰順著那方向看去,是個陌生大叔。

說不清是什么眼神。

陳仰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忽略,他一口一個“讓一下”的從前面去到后面:“大叔,你認(rèn)識我?”

大叔不說話也不搖頭,就仰著脖子看他,眼珠都沒動。

陳仰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進(jìn)任務(wù)世界了。

任務(wù)地是在公交車上,目標(biāo)是這個大叔。

整個思維模式是成套的,都沒一次卡點,就自然而然的在腦海里形成。

就在陳仰要拿手機看信號時,公交車?yán)镯懫鹫Z音到站提醒。

“下一站是西扶站,要下站的乘客請往后門走……”

不多時,公交車慢悠悠停在了西扶站,一撥人下車,又上來一撥。

車外的空氣往車?yán)锱埽嚴(yán)锏耐囃馀?,倆倆相撞。

街上川流不息,喧囂不止。

熟悉的接道,熟悉的人氣,陳仰把抓著扶手的那只手放下來,將手心的汗擦在褲子上面。

不是任務(wù),這里是現(xiàn)實世界。

陳仰覺得自己有點神經(jīng)衰弱了,再這么下去,遲早要去精神病院掛號。

他哭笑不得的表情剛做出來,臉就僵了。

那個大叔還在看他!

公交車很老了,哐哧哐哧的慢行,車?yán)锏娜穗S著它顛簸,蔓延著無聲的埋怨跟不滿。

陳仰還有兩站就要下了,他垂頭對上那雙暗淡的眼睛,想禮貌的笑笑,嘴角卻扯不動。

大叔旁邊的人起來了,陳仰側(cè)身讓對方去后車門那里,他坐上那個位子。

大叔的脖子跟著他轉(zhuǎn)。

陳仰把購物袋放腳邊,手揣進(jìn)外套口袋里面:“大叔,你要在哪一站下?”

大叔依舊不開口,就看著他。

陳仰打量大叔,衣著普通卻不邋遢,臉上有很多胡子,圍了一圈,真實面容看不太清楚。

放在腿上的手指甲很長,不知有多久沒修剪過了。

陳仰打量期間,大叔一直在看他,木木的看著。

“大叔,你……”

前面?zhèn)鱽眢@叫:“老大哥,你怎么又一個人跑車上來了?”

“我的娘誒你家閨女不得擔(dān)心死啊!”

一個西扶站上車的大媽撞著過道上的人擠上后排,手里大包小包的。

陳仰起身讓座:“阿姨,你是大叔的……”

“謝謝啊小伙子?!?

大媽坐下來:“我不熟的,我就是上次在公交上碰到了這大哥,問他什么他都不知道,覺得他是阿,阿什么海什么的??!”

陳仰說:“阿爾茨海默???”

“對,就這個!”

大媽拍腿:“上次我跟司機把這大哥送到公安局,在那見到的他閨女?!?

“他什么都不記得了,不好好在家待著,就要往外面跑,非要坐公交,三四年前開始就這樣了,也不曉得是想去哪,還是心里惦念著自己也記不得的地方,這我都是聽他閨女說的?!?

“不到七老八十就攤上了這病,自己受罪,家里人也受罪,哎。”

陳仰聽到大媽提起三四年前,不禁有點發(fā)愣,那時候妹妹去世,他重傷住院。

不對!

他是怎么受傷的?

想不起來了。

陳仰的喉頭一陣陣抽緊,為什么他從來沒去在意這件事?

還有妹妹,在他的認(rèn)知里,好像只知道她死了,是他沒能及時救她,就這么一個概念,他沒去回憶當(dāng)時的情況。

細(xì)節(jié)種種自動屏蔽了一樣。

明明生活的那些痕跡都記得很清楚,仿佛就在昨天。

選擇性的失憶嗎?

這個癥狀是存在的,也有醫(yī)學(xué)依據(jù),人體有一套防御系統(tǒng),有些人遭到了重大的刺激,就會本能的選擇遺忘一些人,一些事物。

比較符合他的經(jīng)歷。

當(dāng)初朝簡問他左耳后的那道疤,他沒答上來,還安慰自己應(yīng)該不重要,否則也不會忘掉。

現(xiàn)在看來疤就是那次受傷弄的,一并忘了。

他也只是個普通人,會在某個時候選擇逃避現(xiàn)實。

忘了就忘了吧,人要往前走。

陳仰的知覺漸漸恢復(fù),選擇性的失憶跟李躍的事性質(zhì)上不同,前者跟都市異聞掛不上鉤,后者在任務(wù)者里都是個異類。

干脆趁這次去一趟第九康復(fù)院吧。

這趟車的終點站就是。

陳仰示意刷手機的大媽看大叔:“他怎么盯著我不放?”

大媽在看微信群的聊天記錄:“這我不知道,大概是投緣吧。”

陳仰跟大叔對視:“也不跟我說話?!?

“上次他是說了話的,”大媽瞅瞅,沒瞅出名堂,“八成是病情加重了,一會一個樣。”

陳仰伸手在大叔眼前晃了晃。

大叔反射性的眨眼,視線沒移開一分。

釘上他了一樣。

“老大哥?老大哥!”大媽喊了幾聲都沒反應(yīng),她的眼睛在陳仰跟老大哥身上一轉(zhuǎn),“小伙子,我看這樣好了,不如你送他去公安局吧?!?

陳仰:“……”

于是陳仰把大叔送到了公安局,隨行的還有大媽跟司機。

陳仰沒進(jìn)去,他在臺階下看的。

大叔被帶進(jìn)去,脖子一直往后扭,像是在執(zhí)著的尋找某個東西或者人,他發(fā)現(xiàn)陳仰的時候,又是跟車?yán)镆粯拥目粗?

只不過眼神是茫然的。

就像大媽所說,自己都不知道要找什么。

將近五點的時候,陳仰出現(xiàn)在第九康復(fù)院門口,等著張琦出來接他。

好像遺漏了哪個事,算了,回頭再說。

張琦來得很快,穿著新發(fā)的黑色制服顯得很挺拔,他拍著陳仰的肩膀說昨天才見的面,怎么今天上這兒來了。

陳仰說有點不舒服,過來看看。

張琦眉頭打結(jié):“昨天不是好好的嗎?”

“不知道?!标愌鰢@氣,“說不上來,就是腰酸背痛,渾身沒勁?!?

張琦狐疑道:“老弟,我怎么聽著是你躺多了?”

陳仰抽抽嘴。

掛了號,張琦把陳仰帶到一間辦公室門口,客客氣氣的喊:“孫醫(yī)生,我老弟陳仰來了?!?

里面?zhèn)鱽硪坏罌鰸櫟穆曇簦骸斑M(jìn)來?!?

陳仰糊里糊涂的敲門進(jìn)去。

辦公室里充滿了十分濃烈的強迫癥風(fēng)格,冷冰冰的規(guī)格化,讓人感到拘謹(jǐn)。

桌前是個文質(zhì)彬彬的男人,三十多歲,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白大褂穿的整潔,里面是藍(lán)色襯衫束著條紋領(lǐng)帶,脖子上掛著聽診器,姿態(tài)儒雅。

孫文軍,在陳仰的記憶里替代李躍的人。

陳仰被陌生的感覺不斷沖擊著,腦子里刮起了風(fēng)暴,遲遲都沒動彈。

孫文軍從電腦前抬頭:“小仰仰,病歷本帶來了嗎?”

小仰仰是什么稱呼?陳仰的表情管理差點崩掉,他清清嗓子:“我忘了?!?

病歷本在他床頭柜的抽屜里。

上面簽字的不是李躍,都是孫文軍。

“沒關(guān)系,沒帶就沒帶吧,不要緊,你先坐。”孫文軍點擊鼠標(biāo),英俊的面容掛著笑意,“哪里不舒服?”

陳仰坐在男人對面:“胸悶?!?

“嗯,還有哪?”

陳仰做出努力思考的樣子:“別的我就形容不出來了?!?

“你過來些?!?

孫文軍椅子一轉(zhuǎn),撈了聽診器靠近,發(fā)現(xiàn)陳仰坐著沒動,他鏡片后的眼里浮現(xiàn)一抹古怪,含著點調(diào)侃:“小仰仰,你出院才過兩天,怎么就跟不認(rèn)識我了一樣?!?

陳仰心里一緊,面上笑道:“怎么會,我是怕自己的身體出什么事,疑神疑鬼的,就很緊張?!?

“你走之前做過全身檢查,是我親自監(jiān)督的,就復(fù)建這塊來說你很成功,不緊張啊,放松,外套拉鏈拉下來,對,就這樣,手放下來,別擋著,我聽聽你的心肺?!?

接下來,陳仰找借口跟孫文軍提起了自己三年多的治療,不動聲色的觀察。

從醫(yī)治到蘇醒,再到康復(fù),這個男人都很清楚,符合主治醫(yī)生的身份。

沒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也沒有半分異常。

陳仰的身體好得很,孫文軍自然檢查不出來什么。

“你先別急著找工作?!睂O文軍說,“慢慢來,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陳仰垂著眼:“孫醫(yī)生,我……”

孫文軍拿水杯的手頓在半空,揶揄道:“你原先不都叫我小文哥哥?”

陳仰:“……”

“出院了就生分了。”孫文軍在陳仰接話前失笑,“你以前還拿著書叫我讀給你聽,說我是天底下最好的醫(yī)生哥哥?!?

陳仰驚呆了。

這不是我,絕對不是。

陳仰如遭雷劈的坐著:“那你讀了?”

“不讀你就不睡?!睂O文軍無奈,“也只是一段時間的事,后來你就能自己睡了?!?

那意思像是說,你能自己睡我很欣慰,孩子長大了啊。

陳仰無語。

男人取下無框眼鏡,瞳孔不是純黑的,帶著點淺灰:“小仰仰,你給我的感覺和出院前的不一樣,緊張局促生疏,還有防備,心不在焉,跟我說說回家發(fā)生了什么?”

陳仰心底震驚這人的敏銳程度,嘴上猶豫的說:“沒發(fā)生什么,就是我有本書……”

“《量子論之意識與世界的關(guān)系》。”孫文軍慢條斯理的擦拭鏡片,“說的是這本吧,你命根子,怎么,你的變化是因為它,丟了還是臟了,讓你這么不在狀態(tài)?”

陳仰搖頭:“沒丟沒臟?!?

“那就是有了看不懂的地方?!?

孫文軍前傾上半身,手肘壓在桌上,語調(diào)跟眸色都是溫柔的:“回去發(fā)給我,我給你講解,要記得發(fā)給我,嗯?”

陳仰跟不上這發(fā)展。

這番談話以孫文軍臨似加個手術(shù)收尾。

陳仰坐在椅子上發(fā)呆。

不知過了多久,張琦探頭進(jìn)來:“老弟,沒什么事吧?”

陳仰搓搓臉:“沒事。”

“那就是閑的,閑病?!睆堢实呐闹α藥茁?,看看辦公室,“孫醫(yī)生呢,忙去了?”

“嗯。”

陳仰記得自己的護(hù)工叫阿九,長得高高大大的,做事很沉穩(wěn),話少,總是沉默。

他向張琦打探了,意料之中的沒有阿九。

張琦說他的護(hù)工是個姓王的,叫王貴,現(xiàn)在就在七樓病房照看一個大爺,還帶他去看了。

王貴對陳仰是很熱情的,一見到他就抓著他的手問個不停,怎么來醫(yī)院了,身體不是好了嗎,是不是后遺癥并發(fā)癥之類。

陳仰對他的感覺和孫文軍一樣,很陌生。

李躍不存在,阿九也不存在。

這三年多跟他密切相關(guān)的三個人里面,兩個都被一鍵替換成了別人。

他跟他們的相處沒有全改,有部分是原來的,有部分不是。

沒有絲毫變動的張琦成了個另類。

陳仰跟著張琦下樓,穿過長廊的時候,他往一處看。

張琦的叨嘮聲一停:“怎么了?”

陳仰給他指了指:“我記得那里有個電梯?!?

“沒有啊?!睆堢f。

陳仰有些不確定了:“沒有嗎?”

張琦濃黑的眉毛挑了挑:“我還能記錯不成?!?

陳仰搔搔頭,眼睛還往那里瞄。

“等等!”

一個小護(hù)士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遞給陳仰一物:“先生,這是我整理401病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我本來想讓張大哥轉(zhuǎn)交給你,這兩天給忘了?!?

陳仰看那東西,是個日記本。

他壓制著自己的情緒波動接過來,感激的說:“謝謝?!?

“不客氣不客氣?!?

小護(hù)士說:“封皮這么舊了,一定很重要吧,先生以后不要落下了,不然丟了就不好找回來了,到時候只能后悔?!?

陳仰“嗯”了聲:“你說得對,我會好好保管的?!?

小護(hù)士對他微笑。

到樓梯口的時候,陳仰回頭,小護(hù)士還在對他微笑,嘴角的弧度都沒變過。

張琦似乎并不想探究別人的隱私,他對陳仰的日記本只字不提。

陳仰卻主動聊了:“琦哥,我這日記本,你有印象嗎?”

“沒見你拿過?!睆堢鶖堉募绨?,打趣的說,“你小子還寫日記啊,里面肯定都是疼痛的青春,我懂得?!?

陳仰:“……”

不是說他重傷進(jìn)來的時候,手里攥著那本書嗎,那這日記本……又是哪來的?

陳仰邊走邊翻開第一頁,里面是空白的。

后面他沒再翻。

陳仰出醫(yī)院的時候,忍不住問:“琦哥,有個事我一直很好奇,為什么這里的a區(qū)從醫(yī)護(hù)人員到病人都是男性,c區(qū)又全是女性?”

張琦被他問的很莫名:“不就這樣嗎?”

陳仰啞然,確實一直是這樣,青城也沒誰說不合理,網(wǎng)上都不討論這個既有康復(fù)所又有醫(yī)療所的綜合類醫(yī)院。

它就這么不合理的存在著,和青城的一道特色美食,景點沒區(qū)別。

說起景點,陳仰想起了火車站的那份雜志,那上面的三連橋跟現(xiàn)實世界的不一樣,多了個地方,他拍了照片的,出來就找不到了。

陳仰在快要走到a區(qū)東門的時候,轉(zhuǎn)身往后看。

這家醫(yī)院的占地面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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