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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星座書上說,今天不宜上班

從請假單這個線索透露的信息來看,真正的李正過敏請假了,現(xiàn)在的李正是怪物假扮的。

陳仰把請假單塞口袋里,低聲問潘霖:“你出來的時候看到他了嗎?”

潘霖哭著點頭:“他還在辦公室,我沒敢看他?!?

“怪物找到了,現(xiàn)在要怎么做?”潘霖慌得六神無主,“我們是不是要揭穿他的身份?他才能消失?”

“會不會就在我們要揭穿的時候,他把我們?nèi)珰⒘耍俊迸肆匾缮褚晒淼臇|張西望,拖下來的鼻涕被他吸了進去,他看起來狼狽又無助。

“不會?!标愌稣f,“鬼怪有鬼怪的規(guī)則,它們只會殺掉違規(guī)觸犯禁忌的任務(wù)者,不能亂來。”

“去你公司?!彼麆傉f完,就見余哥一行人往這邊來,腳步倉皇。

剛才死了同事的年輕女白領(lǐng)也從公司出來,她在隊友們關(guān)心的詢問下哭哭啼啼的說了事情經(jīng)過。

緊接著陳仰又說了請假單的事,走廊上盡是壓抑的哽咽跟抽氣聲。

“靠,竟然是他!”王浩緊繃著聲線罵,“裝得真像!”

“當初他,喬橋,我,還有死了的那個白羊座哥們,我們四個去四樓的景峰,他中途拉著喬橋去三樓,為的是做出不在場的證據(jù),用我轉(zhuǎn)移視線?!蓖鹾埔а?。

“怎么會是他呢?他長得高高的,身材又好,怎么都不像怪物?!睂钫泻酶械呐⒆硬荒芙邮苓@個現(xiàn)實,惶恐的抽噎,“他還幫過我,鼓勵過我,告訴我說我們一定能回家。”

“……”

“李正是怪物,那喬橋也是,他們的關(guān)系看起來很好,她不可能對他請假的事不知情。”余哥看了眼哭得喘不過來氣的潘霖,頓了頓,“還有鄭總,假是他批的,不會不知道李正沒來公司?!?

“太恐怖了,三個都是怪物……”

充滿驚懼的竊竊私語猝然一停,走廊上一片死寂。

到目前為止,有三個人被吃了,一個違規(guī)被吸進海里,23個人只剩19個人了,可19個里面有三個怪物……這比例令人崩潰。

難道真的有一半都不是人?

大家都僵著不敢動。

陳仰喊潘霖:“走吧?!彼死啠瑢Ψ侥米咚氖蛛姼嘲?,往他背上一趴。

“……”敢情讓我騰出雙手跟后背,是為了讓我背你。

陳仰輕松又熟練的背起朝簡,徑自往樓梯口那里走。

潘霖回過神來,踉蹌著跟上。

走廊上的剩下十幾人猶豫不決,知道怪物是誰了是一回事,親眼目睹那個人變出真身是另一回事,他們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余哥,我們要去嗎?”

“我不敢去,怪物在景峰,它現(xiàn)在暴露了,我們?nèi)サ脑挘瑫凰鼩⒐獾陌?。?

余哥沉吟:“應(yīng)該不會,我覺得我們領(lǐng)著身份號進來做任務(wù),規(guī)則不斷給我們提示,要我們找出關(guān)鍵破局,這說明任務(wù)真正的目的是要任務(wù)者升級,不是團滅?!?

“那我們……也去景峰?”

“去。”余哥說。

張嵐拉著肖環(huán)嶼,眼角堆積的魚尾紋蘊著溫柔和耐心:“余哥說的聽,我們也去吧?!?

“他誰啊,憑什么聽他的,眉毛上的痦子惡心死了?!毙きh(huán)嶼呸了一口。

張嵐拍著小男友的背部哄道:“不是非得聽他的,而是他說的有理,現(xiàn)在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我們……”

“行了行了,一天到晚的嗶嗶嗶,煩都煩死了,你是我媽還是我姥姥?”肖環(huán)嶼不耐煩的揮開她的手,大步離開。

張嵐也沒惱怒,她追上去,繼續(xù)苦口婆心的教導(dǎo)。

任務(wù)很危險,隨時都能死亡,她希望小男友能活下去,活著回到現(xiàn)實世界。

他還小,心也不壞,人生才剛起步。

景峰辦公室里,喬橋扒在李正的辦公桌前跟他說話,嘴里的薯片咔嗞咔嗞響。

“潘霖去哪了?”

“出去了吧?!崩钫诜晦Y料,滿不在乎的說,“他老公都不管他,咱有什么好管的?!?

喬橋剛要再說點什么,門“叮”地打開。

說曹操曹操到。

潘霖回來了,后頭還跟著一堆人,全堵在門口。

十幾個人影站在那,不進來也不說話,看著怪瘆人的。

“你們怎么都來了?”

喬橋嘴邊叼著一塊薯片,似是發(fā)覺不對勁,她的唇齒一抖,薯片“咔”地碎裂,一半戳到她的上顎,一半掉在鞋面上。

看出門口那些人的戒備,喬橋疑惑的站了起來,腳步一轉(zhuǎn),人已經(jīng)離開了李正的辦公桌。

左側(cè)一間辦公室里突然響動,大家屏息看去。

鄭之覃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野里,他似乎剛從廁所出來,襯衣下擺有一部分掛在外面,還沒來得及塞進去。

鄭之覃沒出來,他懶懶散散的靠著玻璃門,手里是半截正燃著的香煙,橘紅的星火明明滅滅。

一撥人在一種怪異的氛圍下被劃成四部分,分別是陳仰等人,喬橋,鄭之覃,以及成為焦點的李正。

有什么一觸即發(fā)。

“搞什么……”李正放下手里的資料,直起身,他的視線掃過眾人,最后停在喬橋身上,茫然的說,“跟我有關(guān)?我怎么了?”

陳仰說:“你過敏請假了?!?

李正還沒回應(yīng),喬橋就驚愕的用手電照他:“你請假了?過敏?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意識到什么,她后退一步,嘴里默念:“星座書上說,我這周的運勢雖有坎坷,卻能化險為夷?!?

又想到了一個細節(jié),喬橋猛地看向玻璃門那里的鄭之覃,吸口氣。

鄭之覃盯著門口的陳仰。

陳仰有種被爸爸檢查作業(yè)的古怪錯覺,他拿出了請假單:“李正,這是你的,你請了一周的假?!?

“你們,”李正指著自己,呆呆的說,“懷疑我?”

沒人應(yīng)答。

“我是過敏了?!崩钫隽藥讉€深呼吸,像是要壓下被冤枉的怒氣,“我昨天下班遞交的請假單,可我昨晚去醫(yī)院掛水住院,半夜發(fā)現(xiàn)好的差不多了,睡了一覺之后,今天早上就出院來公司上班了?!?

人群里傳來王浩的質(zhì)疑跟警惕:“誰信啊,假都批了,你不趁機在家玩,這么積極來公司?”

李正脫口而出:“我喜歡上班!”

辦公室里外瞬間靜得嚇人。

職場既殘忍又無趣,即便從事的是自己喜歡的領(lǐng)域,也會逐漸變得乏味。

哪怕工作是興趣愛好的拓展跟延申,依舊會丟掉熱愛。

沒人敢說出那種話,喜歡上班?屁。

李正似是自知這個理由站不住腳,他下意識往喬橋那看,多個手電的光把他的小舉動照得明明白白。

陳仰發(fā)覺這個走向和他預(yù)料的不太一樣,本以為的重口味怪物現(xiàn)身并沒有發(fā)生,反而捕捉到了一段辦公室暗戀?

陳仰拽了拽朝簡微涼的手臂,朝簡撥開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兩下。

像是讓他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來。

陳仰調(diào)整了一下思路問李正:“你是怎么過敏的?”

李正支支吾吾,半天都答不上來。

大家一步步往門外退,門口只剩下陳仰跟朝簡。

氣氛繃到了極點。

李正閉眼喊:“我不能吃海苔!”他喊完露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仙女,你昨天帶的壽司里放了那東西,我吃完整個人都不好了,撐到下班就去了醫(yī)院。”

喬橋狐疑的看他:“你不能吃為什么不跟我說?”

李正沒吭聲。

陳仰目睹這一幕,基本可以確定是辦公室暗戀了,他走進來:“你說你早上出院的,有證據(jù)嗎?”

李正懵懵的站著。

“我有病歷本!”李正眼睛一睜,他手忙腳亂的翻自己的背包,“我早上直接來公司的,病歷本就在包里,你們等等……”

年輕男人背對著大家碎碎叨叨,徒然“啊”了一聲,大叫:“找到了!”

周遭流動的氣流乍然凍結(jié),大家全都盯著李正的后腦勺,很怕他突然轉(zhuǎn)過頭就是怪物的嘴臉。

膽小的恨不得自己現(xiàn)在就昏過去。

然而他們以為的場景并沒有發(fā)生,李正轉(zhuǎn)過來的時候,臉還是原來的樣子,手里也真的拿了一個病歷本。

普普通通的病歷本。

病歷本上全是鬼畫符,陳仰只認得日期,其他的都認不出來。

朝簡拿過病歷本看看,丟到一個桌上。

陳仰從朝簡的神情里判斷出信息,李正確實是昨天下班就去醫(yī)院了,也的確是早上出院的,他沒撒謊。

李正默默從背包里拎出醫(yī)生開的藥,解開袖扣往上一卷,露出手臂上的針眼,他偷瞄了喬橋一眼,羞澀的撈起襯衣,咬著下擺,用手電往前胸后背上照。

那上面隱約還有一點點未退的小紅痘印。

眾人:“……”

局勢大反轉(zhuǎn)?!

大家都不是傻子,這會看出來了,李正請了假還屁顛屁顛的來公司,不是喜歡上班,他是因為愛情。

這是愛情的力量。

“所以說,弄錯了啊?!蹦莻€對李正有好感的女孩看潘霖,眼里是歧視跟怪罪。

潘霖垂著頭,一副窘迫的樣子:“陳先生,我……”

“我不用解釋了吧?”鄭之覃的聲音響起,“公司員工太多了,我記不太住,沒想到引起了這么大的誤會,幸好小李能把事情講明白,不然我,小李,喬橋,我們?nèi)鸵淮虬帥Q了?!?

半開玩笑的說完,鄭之覃對潘霖招招手:“不是讓你待在自己的位子上嗎,你怎么往我那跑,還翻我辦公桌?”

男人的眼底映著煙火,語氣聽不出是什么情緒,潘霖卻打了個寒戰(zhàn),他攥著手指,聲如蚊蚋:“我……我害怕?!?

“我跑去找你的時候,你不在,我沒想亂翻你的東西,我只是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文件,撿的時候無意間看見……”潘霖說著就哭起來,不對稱的臉在手電簇成的光暈里顯得猙獰,他可憐兮兮的望著鄭之覃,猶如一條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小土狗。

陳仰看向鄭之覃。

“當時我在里間?!编嵵o了陳仰一個答案,看都沒看潘霖就回辦公室。

潘霖慌忙奔向鄭之覃,他的腰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痛得他扭曲著嘶了幾聲,捂著腰搖搖晃晃的追著消失在黑暗中的那道身影。

“喂,畸形怪,不會是你想用請假單混淆視聽吧?”

后面?zhèn)鱽硪粋€惡劣的聲音,潘霖的腳步滯住,他瘦弱的肩膀輕微顫動:“我沒有……我沒有……”

“不是我!”潘霖通紅著眼回頭嘶吼了聲,聲音刺耳尖銳,他不再多說,別人無所謂,最主要的是鄭之覃,不能讓鄭之覃把自己丟開。

潘霖連手機都拿不好,他的眼淚止不住,眼里的慌意卻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堅定與清醒。

最開始的時候,潘霖聽到隊伍里有人死了,他的心態(tài)沒怎么崩,那會他想的是,就算是下地獄,只要有鄭之覃在,那也沒關(guān)系。

可當他見到李正的請假單,懷疑鄭之覃,喬橋,李正三人都是怪物,死亡真的要攤到他頭上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怕的,所以他第一時間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他跑去找了陳仰。

好死不如賴活著。

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的了。

而且潘霖最怕的是,鄭之覃不會跟他一起去地獄,他很有可能會一個人去,那不行,絕對不行!他得抓緊鄭之覃,這樣活著出去的幾率才會大一些。

陳仰把視線從潘霖的背影上收回,他掃視其他人,思慮畸形怪是誰喊的?

張嵐看出陳仰的想法,她主動出聲,態(tài)度和善道:“抱歉,我家小嶼沒有惡意?!?

陳仰:“不用跟我道歉?!?

肖環(huán)嶼:“你跟他道什么歉!”

他們兩人同時說話,場面十分尷尬。

張嵐被肖環(huán)嶼拽走,她的安撫跟哄聲漸漸模糊。

李正也在哄被他連累的喬橋。

“原諒你。”喬橋大度的說,“下次我再給你吃的,要是你哪個吃不了就直說,我不是玻璃心,被拒絕不會胡思亂想傷春悲秋,你還是我的好哥們?!?

李正噎了噎:“不一定就有下次?!?

“好了啦,不要這么悲觀,我們盡人事?!眴虡蛎墓奉^,“小李子,你本周的星座運勢雖然比我差點,但也不是死局?!?

她轉(zhuǎn)而又去看門口的一群人,注意力集中在一個身上,輕抿唇:“陳先生,現(xiàn)在誤會解除了,怪物另有其人?!?

這話如同往冰水里砸進來一塊巨石,寒涼的水飛濺在大家心頭,他們迅速打著抖拉開距離,防備的暗流在那一瞬間達到實質(zhì)化。

還站在一起的陳仰跟朝簡顯得格格不入。

陳仰琢磨著“23除23”的提示,23除23等于1,22除22也是1……19除19還是1,都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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