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新的一年,對于聚寶門官街這一塊的人來說是不平靜的。
年前,皇帝駕崩,給這個新年添了一絲惴惴,大姑娘小媳婦兒們年前趕制的鮮亮衣服也不能穿了,背地里跺碎了腳。男人們過節(jié)時習(xí)慣喝點酒,然后吆五喝六的賭上幾局,如今也歇,一個個攏著袖子,無所事事的晃當(dāng)著,顯的有些茫然。
好不容易,舊年過了,新年來了,新皇帝也來了,新年新氣象,眾人的心里又充滿了期待起來,甚至有那迷信的還慶幸說老皇帝趕在臘月走了是好事,新年新技術(shù)開發(fā)區(qū)帝,終歸預(yù)兆還是不錯的。
可這老天爺似乎趕著跟人做對似的,官街這邊卻又出事了,大年初五,黃狼一大早就死在了他自家的門口。
曹氏一陣呼天搶地的,衙門里的衙差來了,查問了案子,只曉的頭天晚上,黃狼出去喝酒的,至于為什么會一大早死在家門口,卻是什么也摸不著頭腦,周圍的人又開始陷入惴惴之中,殺人命案哪,官街這一塊兒有多久沒出現(xiàn)過了。
當(dāng)然也有那幸災(zāi)樂禍的不免嘀咕著,說這是葛大拿的冤魂來報復(fù)了,傳的又是一時人心慌慌。
于是,自有那老人嘆著氣,今年怕不是個好年景啊。
當(dāng)然年景好不好的大家也想不了那么多。本來還道黃狼之死要成為無頭公案的時候。
這時,曹氏一紙訴狀把葛秋姐給告到了衙門,眾人這才驚覺原來天天早晨給大家倒夜香的居然是葛秋姐。
于是當(dāng)天。葛秋姐便被抓到了衙門。下了大牢。
如此。第二天,案子的脈絡(luò)就出來,頭天晚上黃狼出去喝花酒,一直鬧到零晨才回家,只是他酒喝多了,喝醉了,到得家門口時,不及進(jìn)門。就醉倒了,而這時,葛秋姐來倒夜香,正好看到醉倒在地的黃狼,再想著她爹葛大拿的死,葛秋姐自是恨及了這個黃狼,于是就趁著黃狼醉倒不醒之既,將黃狼殺死了。
如此,可謂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案子一出來。官街這邊的人是一片嘩然啊。
“老瘸,葛秋姐的案子快定了吧?”清晨。剛剛打好更的更夫老瘸子就坐在一家豆腐腦的小攤子前,要了一碗熱燙燙的豆腐腦喝著,還擠到那煮豆腐老的爐子前烘著火,一邊正煮著豆腐腦的老板便借機(jī)問道。
這老瘸子亦是衙門所屬的更夫,平日里那衙門的消息倒也是靈通的,因此,那賣豆腐腦的老板便打聽了起來。
“定?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老瘸子瞇著渾濁眼睛嗤著聲道。
“怎么會?不是說已經(jīng)定案了嗎?”那賣豆腐腦的老板一陣驚訝。
“這里面問題多著呢,你們都道那黃狼醉了被葛秋姐撿了便宜,可當(dāng)日那杵作驗尸的時候可是從黃狼身上查出三處傷口,也就是說,葛秋姐一刀兩刀都未致命,第三刀才要了黃狼的命,可你們想想,葛秋姐只是一個弱女子,就算是力氣稍大一點,可那黃狼是個兇徒呢,自小就是打架出來的,便是之前喝醉了,那一刀下去也已經(jīng)醒了,可不是葛秋姐能解決的更何況兇器至今還未找到呢?!崩先匙訃K著聲道。
“那會不會是葛秋姐有同伙兒?”那賣豆腐腦的老板遲疑的問。
“是吧,你也是這么想的,衙門里的那些大人也是這么想啊,所以,如今正在全力追查葛秋姐的同伙兒,這要找不到同伙兒也就定不了案?!蹦抢先匙拥?。
“嗯,這個問葛秋姐就行了,那娘兒們,細(xì)皮嫩肉的,哪經(jīng)得住刑,只怕夾板一上,三兩下的就什么全招了?!边@時,邊上一個也在喝豆腐腦的小年輕道。
“我說厚生哪,人還是要厚道一點?!崩先匙硬粣偟牡闪四切∧贻p一眼,這些個小年輕的,開口閉口的就動刑,卻不是那是在遭罪人哪。
隨后才又道:“這人不可冒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葛秋姐這小娘兒們那骨頭還是錚錚的硬,進(jìn)了衙門,上了幾次刑了,可卻是什么也沒招,便是連殺人也沒有承認(rèn),只一個勁的在那里叫屈著呢?!崩先匙拥馈?
“哎,說葛秋姐跟黃狼有仇,心里恨不得殺了黃狼這我信,可若說葛秋姐真殺了黃狼,我卻有些不信,說實話,這殺人是一般人能下得了手的?這回慘嘍,又?jǐn)偵蟼€同伙,怕是老胡頭也跑不掉了?!蹦嵌垢X攤的老板搖頭嘆氣。他嘴里的老胡頭,自是那個收留了葛秋姐的老夜香。
老瘸子又是嘿嘿了兩聲,沒再說話,心里卻嘀咕,攤上的又何止老胡頭,說不定會越扯越多,這案子越來越邪性了。
想著,便也站了起來,摸著暖暖的肚子,一步三搖的回家里睡覺去了,這做更夫的,是日當(dāng)陰來夜當(dāng)陽啊,別人睡覺時他干活兒,別人干活時,他睡覺。
只是他才剛剛起身,就看到官街口處,一隊衙差過來,直朝著前面而去,嘿嘿,又不知哪家要遭殃了?
“哈哈,還真沒想到福爺就是李姑娘的爹,要是叫北地礦上那幫人見到李姑娘這樣貌,怕是腸子都要悔青了吧?!边@邊,羅九同西來乘著馬車,往義厚生總店去。西來在車上問起了福爺?shù)氖虑椋瑫缘昧饲闆r,便哈哈笑道。
“去,別啥扯。”羅九沒好氣的沖著西來道。
“九爺,你可是也后悔了?”看著羅九的樣子,西來賊兮兮的道,當(dāng)初,羅九將福爺綁回來時,請福爺喝斷頭酒時,那福爺醉后好象也是提過的。
羅九瞇著眼睛沒說話。
“怎么,北地那么多的姑娘你看不中,就認(rèn)準(zhǔn)李姑娘了?福爺可不是好惹的啊。”西來看著羅九的樣子又道。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羅九抬眼看著遠(yuǎn)方。頗有些莫測的道。
“我說九爺。你啥時候信命了?”西來驚訝的道,一直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