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菜市街出來,便起風(fēng)了,天上的云也漸漸的染成了墨色。
春天,天氣多雨,沒晴個兩日,這似乎又要下雨了。貞娘這正打算快步回家。不遠(yuǎn)處,就看到孫月娟拎著個食盒過來。
“月娟。”貞娘不由的打著招呼,從去年末回徽州,她也就跟孫月娟見過一面,自田本昌出事后,孫月娟便是一直深居簡出的。兩人難得見面。
至于田本昌,這廝現(xiàn)在還關(guān)在牢里,本來按道理,他這種情況是可以拿錢贖保出來的。只是,很顯然,在田二還沒有完全掌控田氏墨坊前,田二兄妹是不會放他出來,使不得徐家要幫著暗里打招呼,衙門里可得罪不起徐家。
也因此,孫家和王翠翹這邊再使力,也就只能讓田本昌在牢里的日子好過一點(diǎn),想要出來,難。
“貞娘?!币姷截懩?,孫月娟也很高興。
“你這是去哪里?”貞娘亦是瞇著眼笑問道,兩人發(fā)小的感情是最純真不過的,雖說如今幾乎很少往來,但相見之下問候卻也是自自然然的,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生疏感。
“我去牢里送飯?!睂O月娟說著,舉了舉手里的食盒,神色有些黯然。
“別太擔(dān)心,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這世上沒有長盛不衰的事情,我看徐家也不人會總這么只手摭天了下去,田二他們未必就真能一直依仗著徐家,你們家再使點(diǎn)力,你夫君終歸會被放出來的。”貞娘道。
徐家不久就要迎來大風(fēng)浪。想來那時。只要孫家這邊再使點(diǎn)力氣。田本昌被放出來是妥妥的。當(dāng)然,對于田本昌放不放出來,貞娘其實(shí)不關(guān)心的,只不過孫月娟于她發(fā)小的關(guān)系,還是給她提個醒兒,當(dāng)然這個提醒現(xiàn)在說起來也就只象是在安慰一般。
不過,等到徐家出事,孫家自然會知道怎么做。
“嗯。我明白?!睂O月娟再一次點(diǎn)頭,隨后又寒了臉,咬著牙道:“其實(shí),就算是有徐家護(hù)著,田家老二那些人也不一定能得到好,田家現(xiàn)在暗里亂著呢”說到這里,孫月娟頓了一下,然后揮了揮手:“不說這些,總之,我倒覺得。本昌現(xiàn)在在牢里也不錯,至少能得個安寧?!?
“嗯?!必懩稂c(diǎn)點(diǎn)頭。雖然有些事情孫月娟不說,但其實(shí)徽州這邊,哪家還不知哪家的事???田家的情形,李家人心里也是有數(shù)的。
田家的田老爺自上回中風(fēng)過后,雖然病情已經(jīng)好些了,但身體其實(shí)已經(jīng)有些垮了,如今也就是在硬撐著,他不倒下去,田家沒事,但若是撐不住,依如今田家的情形,可沒一個能撐起田家的,尤其現(xiàn)在田家的事情那春技掌一半的主,這種情況放在哪家都是不容的,到時田家那些個叔伯什么的豈有不站出來的道理?又哪能容得象春枝那樣一個小妾掌著田家,也容不得田二這紈绔子弟,終歸,田家也是好大的家業(yè)的,這塊肥肉也是誰都想啃一口。
而田榮華其實(shí)也是看著這個針結(jié)所在的,所以她也是拼命要幫她二哥拿下這次的貢墨權(quán),到時,就算是田老爺子倒了,而田二有墨務(wù)司撐著,再加上徐家那邊,如此,田家其他的人才打不得主意。
可以說,此次貢墨權(quán),李家和田家都有必爭而且非爭不可的理由。
李家這邊是因?yàn)?,李家要崛起,同時,李老夫人和李老掌柜歲數(shù)不小了,實(shí)在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下一屆的貢墨競選。
貞娘不想讓自家爺爺和七祖母留下遺憾。
終歸,這回爭貢,那就下死力,拼了。
隨后,兩又聊了幾句,孫月娟便去送飯,貞娘自也回到家里。
然后把請了沈家姨婆,園婆子的小女兒來照顧沈氏的事情跟自家爺爺奶奶和爹娘說了說。
李家一家人聽說沈家姨婆愿意來陪沈氏,那自是再好不過了。
“對了,我今天去找沈家姨婆的時候,看到了王得財。”貞娘想起王得財,便又沖著自家爹娘道。
“他不是流放了嗎?怎么這就回來了?”李景福一拍桌子道。
“聽說是大赦天下給赦了,然后蘇氏請了田二幫忙讓人帶了盤纏去,這才回來了。”貞娘把從沈家姨婆那里得到的消息說了說。
“景福媳婦兒,這事你得空去金花那里,跟他說說,總要注意一下?!崩罾险乒竦溃@然跟貞娘想到一起去了。
“嗯,我曉得,一會兒就去?!壁w氏點(diǎn)頭,自且不表。
而接下來兩天,李家解決杜家兄弟這對麻煩,自是一心一意準(zhǔn)備著貢墨競選。
晚間,貞娘同李老夫人還在墨坊里檢查著墨。
“七祖母,我覺得我們李家的貢墨競選墨還要再加個李氏四合墨。”貞娘沖著自家七祖母道,這兩天她日思夜想的,田家試墨會出了一個宋徽宗的蘇合墨,自家已經(jīng)有了擠掉它的辦法,而自家試墨會出了一個李氏六合三才墨,田家又豈能不征對李氏六合三才墨打主意,如此的,總不得不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