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風這時方轉頭看向他,“父皇招我回宮?”
衛(wèi)子莫長嘆了口氣,抿緊唇,過了會兒才道:“是?!?
弈風唇角輕勾,冷笑了笑,“消息倒是傳的快,我前腳回京,后腳就傳進了父皇耳中?!?
衛(wèi)子莫又嘆了口氣,“我這便回去回皇上,說尋不見您?!?
弈風搖了搖頭,“你這回去不是討罰嗎?能傳你尋我,自然知道我在這兒。你不必回去,陪我喝酒,有事我自會頂著?!闭f著回頭喚道:“再拿三壇酒來?!?
末凡斜眸撇了他一眼,有些不以為然。
小嫻這時方知,原來太子并不是沒聽見她的話,而是早已猜到衛(wèi)子莫的來意,不愿理會罷了。
衛(wèi)子莫和弈風本是軍中之人,禮節(jié)上較其他人不那么講究,但仍有些覺得不妥,略掃了眼珠簾,又看了看末凡,這兒一個是玫果的即將大婚的太子,一個是玫果從小內定的二夫,自己算什么?“這不大合適?!?
末凡見他看自己,淡然一笑,“太子都不在意這些禮節(jié),我又何必矜持?!苯酉孪氯怂蛠淼囊粔疲旁谒c弈風中間位置的桌面上,“衛(wèi)將軍,請了。”他又何嘗不象弈風一般借酒澆愁。
這烈酒攪著五臟六腑,雖然讓苦澀的心更苦,但怎么也是一種泄的方法,他壓抑得實在太久,太久。
衛(wèi)子莫又看弈風。
弈風望著床幔,神色黯然,“不知她何時才會醒,或許多睡會兒,對她反而有好處,喝吧?!弊孕邢乳_了壇新上來的酒,捧起酒壇,就著壇口灌進一大口,酒氣上涌,直沖頭頂,郁積的煩悶反好受了許多,放下酒壇,扯著衣袖抹了嘴角酒跡,“你們不喝?”
末凡淡然一笑,也拍開封口,舉起酒壇,就著壇口喝了一大口,也是隨意抹了唇邊酒漬。
弈風見他生得文儒,舉動卻是豪爽,笑了笑,“如果我們不是敵人,或許還能交個朋友,可惜”
末凡也是一笑,“如果這些年不是有你這樣的敵人,人生卻不無聊了些?”
“那是?!鞭娘L對他的話自是了然,二人過去雖不曾見面,但暗中不知有多少驚險相斗,這些斗戰(zhàn)中哪次不激起萬丈豪情。
衛(wèi)子莫不明白他們話中之意,只道是與玫果有關,也不多問,走到桌邊也揭開酒壇壇口,也如他們般豪飲。
三人各懷心事,不一會兒功夫每人已是幾壇酒下肚,弈風和末凡卻不見醉態(tài),均暗暗佩服對方酒量,而衛(wèi)子莫卻已是不勝。
晃了晃昏昏沉沉的頭,已有些坐不住。
好在衛(wèi)子莫此時還沒失了理智,自行推碗起身,“喝不得了?!睆娙讨埔?,走出門口。
出了門,被風一吹,酒意上涌,沖上頭頂,頭一暈,險些栽倒。
小嫻見了忙過來相扶,他進屋已經是不合禮節(jié),再醉在這兒,那還得了。
又不便叫其他下來人看到,以后嚼嘴根,只得自己扶了他去客房休息。
衛(wèi)子莫人本高大,又是武將出生,十分結實,雖然不至于醉得人事不知,卻已是行路蹣跚不定,直壓得小嫻站立不穩(wěn)。
小嫻顧不得避嫌,一手緊緊抱住他的腰,一手拉過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勉力支撐著前行。
雖是如此,仍被他拉扯著歪歪斜斜,幾次險些摔倒。
她咬緊牙活拉死拽,才將他送進客房,好不容易扶他躺上床,已累得坐倒在腳榻上直喘息。
等透過了氣,本欲離開,卻見他仍穿著銀甲,這么睡著,定十分辛苦,喚了聲“衛(wèi)將軍?!眳s不見他應允,便去打了熱水,使盡了吃奶的力氣,方給他解去銀甲。
擰了熱巾子,走到床邊,為他擦拭著臉上和脖子上的微汗。
剛剛觸及他的肌膚,心卻‘撲’的猛然一跳,接著慌亂的跳開了。
移開巾子,只見他俊朗的面頰被酒意熏有些泛紅,他平時并不多看她,與她說事時也是客客氣氣,倒總覺得分生,這時這么靜靜躺著,倒比平時不拘笑時親和了許多。
她自第一次見他,一縷情絲便系在了他身上,只是顧慮與他身份懸殊,雖有玫果不時說要給她一個身份,但她終是不敢當真去想的,不料卻有這樣可以親手服侍他的一日,心里不禁涌上萬般情懷。
坐在床邊癡癡的看著他,良久,見他熟睡并不動彈,鬼使神差的,伸了手輕輕撫上他的剛毅的面頰。
過了會兒正要縮回手,卻被他的大手握住,竟沒能縮回來,陡然一驚,見他慢慢睜開眼看向她,更是心慌意亂,又抽不出手,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原來衛(wèi)子莫灑醉中,正夢見玫果站在荷池邊看著他笑,一時間心曠神怡,聽她喚起了聲,“衛(wèi)將軍?!?
他更是心喜,向她走去,不想,她卻伸手來摸他的臉,一時間他心神恍惚,不自覺的抓住那只小手,睜開眼,玫果正含羞望著他,面色艷紅,嬌不可比抑,頓時心里里一蕩,喃喃道:“我想得你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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