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允許,范佩陽二話不說就點掉了,并將防護(hù)目標(biāo)選為唐凜。
唐凜隱隱覺得有一股能量進(jìn)入他的身體,試圖和他的感受建立聯(lián)系。
下一刻,屋內(nèi)景象在他的眼里變得纖毫畢現(xiàn),清晰變成高清,高清變成超清,連地毯圖案的每一道紋路,都前所未有的鮮明。
除此之外,從前的事情也在他腦中走馬燈似的過。
他的童年,他的大學(xué),他和范佩陽的相識,他們創(chuàng)業(yè)時的艱辛和快樂……
唐凜閉上眼,努力在那一幕幕中去找兩個人親密的瞬間。
沒有。
哪怕是拿下第一筆訂單的時候,員工們都樂瘋了,范總依然不動如山。當(dāng)時的他看不過眼,非要和范佩陽擊掌,手快伸到對方面前了,范佩陽才很勉強地和他碰了一下。
那么久遠(yuǎn)的事情。
歷歷在目。
回憶的走馬燈大概持續(xù)了五分鐘,便漸漸消失。
應(yīng)該是文具時效到了。
唐凜睜開眼,對上范佩陽的目光。
男人等得專注,還有一絲竭力隱藏的緊張和期待。
唐凜緩緩搖頭:“沒有效果?!?
范佩陽唇線繃直,良久,道:“下一個。”
“等等,”唐凜喊了暫停,“賣文具給你的人沒介紹過文具的效果嗎?”
范佩陽:“大概介紹了?!?
唐凜:“關(guān)于‘歷歷不忘’,怎么說?”
范佩陽:“文具時效內(nèi),視野和記憶會比從前更清楚,過去的記憶,只要在你腦子里,不管多久遠(yuǎn)的都能想起來,”
唐凜若有所思:“那反過來說,如果沒想起來,就證明那些記憶已經(jīng)不在……”
“下一個?!狈杜尻柎驍嗨种貜?fù)了一遍。
唐凜蹙起眉頭,但最終沉默。
第二個文具,。
這幾乎就是“歷歷在目”的精簡專業(yè)版。取消了視野增強的功能,取而代之,是更逼真的記憶走馬燈。
然而還是沒用。
眼看范佩陽就要點第三個,唐凜有點慌:“先別用……”
范佩陽不解地看他。
唐凜提醒:“那個叫‘孟婆湯’,你確定是恢復(fù)記憶的?”
沒成想范佩陽很干脆地?fù)u頭:“是失憶的。但是不用擔(dān)心,只是短暫失憶,文具時效一分鐘,過后恢復(fù)?!?
唐凜依然覺得很迷:“你到底是想讓我記憶,還是失憶?”
“只是短暫失憶?!狈杜尻枏娬{(diào),就像在給實驗對象科普實驗安全性。
“行,短暫失憶,”唐凜不和他爭這個,“但這對我恢復(fù)記憶有什么用呢?”
“不知道。也許在一分鐘過后,你被文具壓制的記憶全部回來的時候,被完好如初抹掉的記憶也會趁機回來;當(dāng)然,也可能回不來,”范佩陽很坦誠,“我只是覺得如果正面恢復(fù)不了,或許可以試試反其道而行,以毒攻毒?!?
唐凜:“……”
空氣安靜下來,落地窗外原本會偶爾游來的魚,都不見了。
或許也感受到了氣氛的異樣。
不算劍拔弩張,不算針鋒相對,但就是,有些壓抑。
“范佩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唐凜聽見自己的聲音,明明應(yīng)該是冷冷的質(zhì)問,可真問了出來,卻帶了更多復(fù)雜的、說不清的東西。
范佩陽坦然迎著他的目光:“我只是想把你的記憶找回來?!?
唐凜:“所以你就一聲不響去了洞穴群?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和南歌,你倆就回不來了!”
讓他爆發(fā)的不是“孟婆湯”,也不是“先斬后奏”,是藏在這種種之下的,范佩陽的偏執(zhí),和隨之可能失去這個人的強烈不安。
可是范佩陽很平靜。
那種平靜,像能吞噬一切的深海:“你的記憶是我弄丟的,我有責(zé)任彌補?!?
“不需要,”唐凜焦躁得厲害,“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找回那段記憶!”
范佩陽的聲音極緩,極重:“我在乎?!?
唐凜:“我記得我們怎么認(rèn)識的,我記得我們怎么奮斗的,我記得我生病之后你是怎么照顧我的,還不夠嗎?”
范佩陽:“不夠。”
“范佩陽,”唐凜深吸口氣,緩了聲音,目光卻更凜冽,“是不是我的記憶比你的命還重要?”
范佩陽毫不猶豫:“是?!?
“行,”唐凜點頭,“那以后vip的隊長就是我,你們所有人的行動和安全都由我負(fù)責(zé),你想去找文具,可以,和我報備?!?
范佩陽沒立刻給回答,似在考量斟酌。
但唐凜從來就沒打算征求他意見:“從現(xiàn)在開始,你負(fù)責(zé)我的記憶,我負(fù)責(zé)你的生命?!?
……
以毒攻毒的孟婆湯,最后同樣失敗了。
它唯一的效果,就是用那空白的一分鐘,緩和了唐凜心里的暴力念頭,讓范佩陽逃過一劫,體體面面回了樓下。
關(guān)卡開啟當(dāng)日,2300。
還有一個小時才開放,可酒店大堂已經(jīng)熱鬧起來了,不至于像地下城闖關(guān)口擠得那么恐怖,但也人頭攢動,聲浪喧囂。
鄭落竹先下來探探情況。
作為闖關(guān)口的白色大門那里,肯定是擠不到前面了,他只能在大堂中部轉(zhuǎn)悠轉(zhuǎn)悠。全是生面孔,也看不出誰是誰,都什么組織,最后轉(zhuǎn)到購物區(qū)附近,才看見草莓甜甜圈的關(guān)嵐和萊昂。
前者席地而坐,捧著一盒波士頓甜甜圈,嘴里還叼著一個。
后者站在他身旁,黑色圓領(lǐng)針織衫,同色系的休閑長褲。
鄭落竹第一次見到能把柔軟針織衫穿出殺手效果的男人。
“怎么就你一個?”關(guān)嵐咬著甜甜圈含混說著,另一只手還不忘從盒子里拿出一個遞給鄭落竹。
鄭落竹連擺手帶后退:“不用不用,我剛吃完宵夜?!?
他沒吃。
他就是怕蛋糕有毒。
關(guān)嵐撇撇嘴,又把甜甜圈收了回去,然后聽見鄭落竹說:“我們隊長讓我先下來看看?!?
“隊長?”出聲的是萊昂,聲音很低。
“嗯,”終于有龍頭大哥了,鄭落竹恨不得全世界播報,“唐凜,我們vip的隊長!”
關(guān)嵐意外:“我以為會是范佩陽。”
“我老板決定站在我隊長背后了?!编嵚渲駭偸郑澳愣?,每一個成功的隊長背后,都要有一個不省心的男人?!?
關(guān)嵐、萊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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