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嵐雙手托腮，乖巧得像課堂上回答問題的小朋友：“你不是問你老板到底出了什么事兒嗎，我們知道。”

“不是，”鄭落竹指指神殿通關(guān)的幾個，“他們知道我還能信幾分，你和我們一起走[終極恐懼]路線的，你知道個鬼！”

“我之前是不知道，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科普完了。”關(guān)嵐露出燦爛笑容。

鄭落竹、南歌一起去看探花、萊昂、佛紋、骷髏新娘、江戶川。

共同走過終極恐懼的五個伙伴，四個異口同聲：“嗯，我們都被科普完了?！?

萊昂沒跟上節(jié)奏，只好在大家都說完之后，沉默點一下頭。

鄭落竹、南歌：“……”

他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十五分鐘后。

甜甜圈和步步高升，以接力形式，共同給兩個vip完成了科普工作。

鄭落竹和南歌起初還能追問上一兩句。

到后面就不行了，只剩兩臉懵逼地跟著劇情上天入地。

范佩陽的恐懼是書架？書架都是唐凜？

唐凜的恐懼是黑毛球？毛球之外還有白團團記憶？

得摩斯不僅幫唐凜揭開了一些記憶，還破譯了的失憶原因？

兩個人的戀愛對于唐凜來講，是傷？

揭開記憶的結(jié)果不是復(fù)合，是分手？

……還能再虐一點嗎！

“我們?nèi)ツ沁吜?，”關(guān)嵐一口氣喝光剩下的果汁，起身過來拍拍兩個震驚中的vip肩膀，“這里留給你們兩個靜靜?！?

八卦科普團功成身退。

竹子和南歌四目相對，久久無。

信息量太大了。

最后，還是南歌快一步回過神。

她先看了看遠(yuǎn)處的偏僻角落，那里只剩唐凜一個人，范佩陽不知什么時候走開了，現(xiàn)在正在另外一個角落思考人生。

看完自家領(lǐng)導(dǎo)，她又環(huán)顧全場。

所有人，是的，所有人，不管餐桌吃東西的，吊床小憩的，椅子圍圈聚一堆交談休息的，大家的目光都時不時地往唐凜和范佩陽那邊飄。

南歌：“……”

得，她和竹子八成是最后一撥被科普的。

“南歌?！甭徊交剡^神的鄭落竹，低低出聲。

南歌收回目光，看向他，心情也有些復(fù)雜：“難受了？”

“他們把這個當(dāng)八卦，當(dāng)熱鬧，但我不行，”對著南歌，鄭落竹沒什么可隱瞞的，“我有點心疼我老板，這個和誰給我發(fā)工資沒關(guān)系，我就是……”

“明白，”南歌安慰道，“但是兩個人的事，我們想幫也幫不上?！?

鄭落竹抬頭看她，帶著點茫然，帶著點抱不平：“我不懂為什么非要分手。就算范總在以前談戀愛的時候，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他心里都是唐總這沒說的吧，為了唐總他能豁出命去，這還不夠嗎？而且現(xiàn)在這些都過去了，反正從我跟著范總，我見到的都是他對唐總的好，唐總為什么非要拿分手來懲罰一個人以前犯過的錯？”

南歌想了想，搖頭，說：“竹子，我覺得這不是懲罰，至少我認(rèn)識的唐凜，不會拿這種事情來報復(fù)?！?

鄭落竹：“那為什么……”

“由始至終，你都忘了一件事，”南歌客觀分析道，“唐凜失憶了，就算范總以前做得再過分，他沒有‘親身經(jīng)歷’的記憶，就談不上產(chǎn)生怨恨，更別說報復(fù)?！本徔跉猓细杪曇羧彳浵聛恚拔蚁?，分手這件事，唐凜可能已經(jīng)考慮很久了，只是恰好有這個契機，讓他做了決定?！?

“他不怕范總傷心嗎？”鄭落竹一個旁觀者，都替范佩陽難過。

南歌說：“我想，他更怕越拖越給范總希望，最后傷人更深?！?

鄭落竹靜默良久。

南歌說的的確有道理，但是——

鄭落竹癱倒在餐桌上，沮喪道：“我還是心疼我老板……”

南歌想開口寬慰，下一秒?yún)s看見范佩陽像是做了什么決定，忽然轉(zhuǎn)身，邁步又往唐凜那邊去。

“竹子，竹子！”南歌顧不上其他，啪啪拍自家隊友。

鄭落竹差點被她拍吐血，連忙起身，然后就看見了連走路都帶風(fēng)的自家老板。

不止南歌和竹子。

整個休息廳的闖關(guān)者，都因為范總這一動，而刷刷刷地看過去。

空氣突然安靜。

眾人目光就像一束聚光燈，追著范總走。

終于，范佩陽來到唐凜面前，高大的身影，直接將坐著的唐凜全部籠罩。

唐凜仰起頭，看不清范佩陽逆著光的臉。

但他聽清了范佩陽說的話。

所有人都聽清了——

“我不同意分手?！?

唐凜沒語，靜靜看他。

范佩陽居高臨下，但并沒有盛氣凌人，相反，他的聲音鎮(zhèn)定平靜，更像準(zhǔn)備充分之后的談判：“你想和我分手的時候，是有全部記憶的，分手的決定也是基于這些記憶資料做出的，但現(xiàn)在你沒有資料了，那我有理由認(rèn)為你的決定缺乏依據(jù)。如果真想分，就等你恢復(fù)記憶之后，再來說?！?

唐凜終于出聲：“如果我現(xiàn)在就要分呢？”

范佩陽說：“你可以堅持你的，我也可以堅持我的?！?

唐凜起身，真正和范佩陽目光交匯。

漫長而寂靜的十幾秒。

唐凜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眾闖關(guān)者：“……”

這么就知道了？

是同意你堅持你的，我堅持我的，還是同意找回記憶再分手，你給個明白話??！

圍觀群眾心潮起伏，但當(dāng)事人顯然對這個談判結(jié)果還算滿意。

得到唐凜的表態(tài)之后，范總立刻高效率地切換到下一階段——去餐桌區(qū)域吃東西。

思考人生，也是耗費體力的。

眾闖關(guān)者：“……”

這是什么強大的心理！

眼見著老板過來，餐桌旁的鄭落竹立刻起身迎接。

以前是諂媚。

現(xiàn)在還多了許多分真情實感的心疼。

南歌簡單和范佩陽打了招呼，然后就把二隊長留給竹子，自己起身去找唐凜。

一人負(fù)責(zé)關(guān)懷一個領(lǐng)導(dǎo)，南歌和竹子分工明確。

唐凜看著范佩陽去餐桌區(qū)。

又看著南歌從餐桌區(qū)走來。

待南歌走到面前，他才莞爾道：“聽完八卦了？”

南歌原本還有點犯難，要和唐凜說什么，怎么關(guān)懷，怎么寬慰，在心里過了好幾稿。這會兒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想錯了。

“你好像……沒那么糾結(jié)。”南歌這話委婉了，何止不糾結(jié)，她甚至覺得唐凜還有點開心。但在剛進潛艇匯合的時候，她敢發(fā)誓，唐凜的情緒絕對和范佩陽一樣，都是低落的。

如果是范佩陽或者竹子來聊，唐凜不會說實話。

和竹子說，估計要掰扯才能讓他懂，并且告訴他，等于告訴范佩陽。

而和范佩陽說，估計那人能上天。

但恰巧是南歌。

“我發(fā)現(xiàn)，事情在往好的方面走?！碧苿C的聲音里，有久違的輕松。

南歌有點懵了：“你是說，范總不同意和你分手？”

“他說什么不重要，”唐凜輕聲道，“重要的是，他沒委屈自己，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南歌哭笑不得：“委屈這個詞好像和范總無緣吧？”

“還真不是?！碧苿C看著圓窗外的幽藍(lán)世界，“以前的范佩陽，不會屈居任何人之下，如果vip要有隊長，他不會退讓，哪怕是我；以前的范佩陽，也不會讓我模棱兩可拖這么久，他會在我失憶的第一天，就單方面把所有我們之間的過去砸過來，不管我想不想聽……”

“但這些都沒發(fā)生，”唐凜看回南歌，“應(yīng)該說在更早之前，他就開始讓著我了，哪怕是他心里不愿意的?！?

南歌好像明白一些了：“因為你的生??？”

“嗯?！碧苿C笑一下，淡淡的無奈，“我不記得我們交往的事情，但在得摩斯講的那些回憶里，我有話不說，難受就自己忍著，特委屈；可是在我有的記憶里，在我生病之后，在我進了關(guān)卡，我從來沒委屈過什么，一直以來讓步的都是范佩陽?！?

南歌聽到這里，終于全懂了。

一段健康的關(guān)系，不應(yīng)該以任何一方的退讓和委屈為代價，不管委屈的是唐凜，還是范佩陽……

“兩個人的相處，要兩個人都舒服，才能長久，”唐凜深吸口氣，又輕輕呼出，滿眼任重道遠(yuǎn)，“我還在摸索中?！?

“隊長，我懂你的意思了，”南歌認(rèn)真看向自家領(lǐng)導(dǎo)，“我就是還有一個問題不太明白，你又不打算跟范總談戀愛了，還要什么舒服，要什么長久？”

唐凜：“……”

餐桌區(qū)域。

鄭落竹心急如焚地圍著范總繞圈：“老板啊，你提的那是什么條件啊，就是做的那些事兒……”

正在就餐的范總，一個眼神瞥過來。

鄭落竹：“就你……們之間那些蕩氣回腸的過去，真等唐總恢復(fù)記憶，他肯定更要和你分啊?！?

范佩陽：“恢復(fù)記憶的時間無法預(yù)料，可能馬上，也可能遙遙無期，那么在恢復(fù)記憶之前，大概率我會有充足的時間來重新修正我們的關(guān)系。”

鄭落竹：“……”

到底誰給你的自信啊。

“行，就算大概率可以修復(fù)，那萬一呢，萬一沒等到你修復(fù)，唐總就恢復(fù)記憶了呢，怎么辦？”鄭落竹真是為老板操碎了心，“你話都說出去了，說人家恢復(fù)記憶就可以分?！?

范佩陽一點不慌：“如果真發(fā)生了你說的情況，我還有其他對策。”

鄭落竹：“……”

老板你到底有多少對策啊，你是俄羅斯套娃嗎！

范佩陽只簡單吃了兩口，就離開了餐桌區(qū)，不過沒急著回唐凜、南歌那邊，直是讓鄭落竹先回去，自己則找了個極低調(diào)的安靜位置。

鄭落竹沒回，而是等范佩陽走后，默默又跟了過去。

如果說他以前是為錢跟著范佩陽，那現(xiàn)在就是真心被其人格魅力所折服。

永遠(yuǎn)處變不驚。

永遠(yuǎn)傲立風(fēng)雪。

永遠(yuǎn)……

咦？

自家老板為什么突然鼓搗起手機？

闖關(guān)的時候大家基本都把手機關(guān)機，并放在不會因為打斗而掉出來的拉鏈口袋。

通常是為了需要的時候用來照明、記錄時間等。

不闖關(guān)的時候呢，有些人就會拿單機游戲打發(fā)一下時間，也算提醒自己別忘了現(xiàn)實世界。

但范總可從來不會用手機打發(fā)時間，只要他開機，那就是有正事。

可是眼下在潛艇上，能有什么正事？

鄭落竹左看右看，自家老板挑這個地方還真是很隱蔽，基本沒人看到。

再看老板，也專注按著手機，完全沒注意他跟了過來。

鄭落竹透明人做到底。

躡手躡腳繞到老板身后，悄悄探頭窺屏，下一秒，瞪大眼睛。

范佩陽在輸入備忘錄。

待辦事項：

1.下次回現(xiàn)實，去公司公布關(guān)系。

2.1月23日（生日），要慶祝。

3.別墅內(nèi)衣服、日用品列清單，定期清點。

4.……

鄭落竹：“……”

有些人表面上寧折不彎，背地里悄悄寫戀愛小紙條。

“恭喜各位——”休息廳入口突然響起陌生男聲。

三十個闖關(guān)者一驚，齊刷刷望過去。

只見一個帶著奇怪綠色牛仔帽的老男人，閑庭信步地走入潛艇。

艇門在他身后關(guān)閉。

整艘潛艇隨即傳來輕微而持續(xù)的震動，顯然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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