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炯聽了老友的稱贊臉上卻是毫無得色苦笑說道:“說老實話若論劍法我還是輸給那長須漢子的。你看……”脫下外衣只見襯衫上胸口之處穿了三個小窟窿每個都有銅錢般大小。
尉遲炯說道:“這就是我那天穿的襯衫了若不是他急于回劍招架劍尖再進半分我的身上已是添了三個窟窿了?!贝耸缕硎ヒ蚨嘉粗酪豢粗虏唤斎皇?。
林無雙忽道:“這一招是三轉(zhuǎn)法輪牟表哥最得意的就是這招不知他是否也在七人之內(nèi)?!?
林無雙的父親沉吟半晌說道:“聽謝遲大哥所說其中的四個人我已知道是誰了?!绷譄o雙道:“那長須漢子想必是東海團沙島的宗師叔?”
飛魚島主道:“不錯此人曾經(jīng)到過飛魚島敘起師門譜系和我乃是平輩。他名叫宗神龍那對夫妻乃是衛(wèi)和桑青在扶桑派中號稱夫妻雙俠?!?
尉遲炯冷笑道:“他們?nèi)缃窦菏乔逋⒌您椬O還配稱什么雙俠?”
林無雙的父親道:“他們在海外之時都是到處打抱不平也曾參加過抗倭之戰(zhàn)的。說不定是因為他們初回中原未明大局只知道要擁護‘自己的’朝廷糊里糊涂就上了薩福鼎的當(dāng)了?!?
祈圣因笑道:“大哥你看人只看一面。而且也常常犯了急躁的毛病。俗語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尉遲炯道:“好那我就拭日以觀但愿他們知錯能改?!?
林無雙的父親接著說:“宗神龍在海外的聲譽卻不大好。也說不定是由于他的貪圖利祿以致累了其他的六個人跟他走上歪路。因為這六個人都是他的晚輩?!?
林無雙道:“爹爹你說知道其中四人的來歷那么還有一個人是誰?”
她的父親道:“就是尉遲大嫂說的那個曾和桑青爭著要與她交手的那個少女了我懷疑她就是你兒時的好友練彩虹?!?
練彩虹是林無雙初到飛魚島之時交上的朋友練彩虹是個漁家女年紀(jì)比林無雙大兩歲跟林無雙的父親學(xué)了兩年功夫后來飛魚島被倭人占領(lǐng)她們這一家沒有跟隨林無雙父女逃走。后來聽說她被宗神龍的妻子收為弟子也不如是真是假。
林無雙道:“如果當(dāng)真是練姐姐那就好了她和我最合得來只要我見了她她一定會聽我的話的。唉如今就只不知牟表哥是否在那三人之內(nèi)了。尉遲叔叔那三個人是什么模樣你記得起來嗎?”
尉遲炯道:“除了宗神龍之外其他四個中年男子都是黑黑實實的漢子只有石衛(wèi)似乎比較白凈。這四個人身材也好像差不多。你叫我說出他們詳細的形貌我可是說不出來了。”祈圣因笑道:“你一向就是這樣粗心大意。不過我當(dāng)時也是和你一樣全副精神只是用來對付他們激斗中對他們的相貌可也沒有詳細留意了?!?
林無雙的父親笑道:“你和牟表哥別離已有十年只怕你們見了面你也未必認(rèn)得他呢?!?
林無雙道:“無論如何咱們總得找著表哥才好?!痹瓉砹譄o雙的年紀(jì)雖然是比牟宗濤年輕十年分手之時她還是個不懂人事的小姑娘但因表哥是她自小就親近慣的在她所相識的男子中也只有表哥可以算作是她的朋友。故此在她長大之后一直對表哥念念不忘。
尉遲炯道:“你要打聽他們的消息我倒有個主意?!?
飛魚島主道:“請尉遲兄指點?!?
尉遲炯道:“前兩天我碰到丐幫的弟子獲知一個消息。原來扶桑七子不但奉了薩福鼎之命來對付我而且還曾經(jīng)對付江大俠。”
飛魚島主道:“真是膽大妄為!”
尉遲炯笑道:“還不只此呢。他們到了江大俠家里江大俠不在家但卻恰巧碰了從海外歸來的江大俠的師父?!?
飛魚島主吃了一驚說道:“你說得可是金世遺金大俠?”
尉遲炯笑道:“正是。他們和金大俠也動了手了。不過這次可就不是單打獨斗了而是以七敵一的群毆?!?
飛魚島主嘆道:“本派的面子都給他們丟盡了。想必他們不會占得金大俠的便宜吧?”
尉遲炯哈哈笑道:“金大俠怎會折在他們的手里聽說若不是金大俠手下留情他們一個也跑不掉!”這當(dāng)然是尉遲炯夸大其辭其實金世遺雖然大獲全勝在劍法上也曾輸了一招的。
飛魚島主本來有點擔(dān)心金世遺和“扶桑七子”斗個兩敗俱傷的聽得這個結(jié)果松了口氣說道:“讓他們受個教訓(xùn)也好好叫他們知道夭外有天人外有人。也不知他們現(xiàn)在已逃往何方?”
尉遲炯道:“確實的消息還未知道不過亦已有了一個線索。據(jù)丐幫所知給‘扶桑七子’和薩福鼎穿針引錢的乃是歐陽堅歐陽堅如今已經(jīng)到華山他的老家去了’。你們想要知道確實的消息不妨去打探一下?!?
林無雙講到這里說道:“家父因為和宗神龍過去有點梁子暫時不想露面所以我只好獨自來了。”眾人聽了她所說的前因后果方才知道她是這樣來到華山的。
金逐流問道:“那么尉遲炯夫妻呢他們是還在你們家那兒還是已經(jīng)回轉(zhuǎn)小金川了?”
林無雙道:“他們本來想陪我到華山的但因為有更緊要的事情第二天就動身到大涼山去了?!?
金逐流又驚又喜說道:“他們也到大涼山去了?是不是去找竺尚父這支義軍的。”。
林元雙笑道:“正是。金少俠你可知道他們?nèi)ゴ鬀錾綖榱撕问聠???
金逐流道:“大涼山與小金川這兩支義軍唇齒相依想必他們是去聯(lián)絡(luò)的吧?”
林無雙道:“這個我倒不知。但聽尉遲炯說主要的原因是去找你的兩個師侄的。他們一個叫林道軒一個叫李光夏這兩個名字我沒有記錯吧?”
金逐流有點詫異說道:“沒錯但不知尉遲炯又是為了何事去找他們?”
林無雙嘆了口氣說道:“說來慚愧我這位宗師叔甘心受清廷利用不是跑去你師兄的家中搗亂而且竟然率領(lǐng)同門替清廷賣命將天理會在保定的總舵挑了!”
金逐流吃了一驚說道:“天理會的總舵竟也給他們挑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心想:“天理會高手甚多若不是碰上扶桑七子決不會遭受如此慘重的損失?!?
林無雙說道:“這是一個月以的的事了他們是挑了天理會的總舵之后才出京城斗劇遲炯。”
史紅英嘆道:“可惜尉遲炯遲了一步若是他們夫妻早到京中扶桑七子就不會這樣容易得手了。天理會的總舵主當(dāng)時可在場么?”
林元雙道:“幸虧有張總舵主拼命抵擋損失才不至于太大。內(nèi)堂的香主和留守的弟子大部份逃了出來聽說傷亡的不過十之一二?!?
金逐流道:“張總舵主呢?”
林元雙道:“尉遲炯到了保定剛好赴得上與他話別。他已不幸犧牲了?!碧炖頃目偠嬷鲝埵魁埬耸乔叭味嬷髁智宓慕Y(jié)拜兄弟金逐流和他雖不相識但他卻是江海天的好朋友金逐流早就知道他的威名的。聽了這個消息十分難過。
林無雙接著說道:“張士龍臨終之際拜托尉遲炯將前任體總舵主的兒子找回來接他的擔(dān)子以免群龍無。這就是劇遲炯為什么要急忙趕往西昌找你那兩個師侄的原因了?!?
原來金逐流的三師侄林道軒正是前任大理會舵主林清的兒子四師侄李光夏的父親李文成生前也是天理會最重要的一位香主地位僅次于林清的。(事詳拙著《風(fēng)雷震九州》。)
此時已是東方大白的時候林無雙忽地面上一紅說道:“金少俠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已告訴你了。我的表哥……”
金逐流霍然一省笑道:“對啦我也應(yīng)該把牟宗濤的消息告訴你了?!?
林無雙聽說牟宗濤已經(jīng)進京心里又驚又喜說道:“原來我的表哥果然是不在他們七人之內(nèi)。只是他若然不肯跟宗神龍走一條路恐怕宗神龍不會輕易放過他了。金少俠我也該走啦咱們再見了?!?
林無雙走后史紅英笑道:“看來這小姑娘是愛上了她的表哥了。說老實話我對牟宗濤殊無好感總覺得這個人似乎有點虛偽。但對這小姑娘卻是十分歡喜。為了這小姑娘的緣故我也但愿他們有情人能成眷屬了?!?
說話之間只見清虛觀的道士已經(jīng)出來找尋他們這道士現(xiàn)他們“失蹤”只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金逐流笑道:“昨晚月色很好我側(cè)不想辜負(fù)名山故此特地出來觀賞華山夜景倒叫道長為我們擔(dān)驚了?!彼强峙抡f出昨晚之事清虛觀的道士更要吃驚是以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道士說道:“金少俠難得到此何不多住兩天讓小道略盡地主之誼陪少俠遍游華山名勝?”
金逐流道:“我們還有點事情要趕往西昌恐怕不能耽擱了待我們回來之時一定再來打擾道長?!?
金逐流等人回觀取了行李便即下山。此時正是朝陽初出的時分從山上下來又是一番奇景。放目遠眺只見西南方的秦嶺群峰列障;東北方的黃河儼如天際而來青水一線橫畏秦川平原。腳下白云繚繞千仞萬削的群山浮沉隱現(xiàn)在縹緲的云氣之中。
金逐流嘆道:“如今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壯美。若把昨晚月夜下的華山比作褸著輕紗的美人今日陽光下的華山那就是披襟迎風(fēng)的豪士了!”
史紅英笑道:“你別要戀戀不舍了竺老前輩他們在大涼山正等得心焦呢?!?
金逐流道:“不錯咱們趕快一些回去說不定還可以碰上尉遲炯夫妻?!?
一路無事回到了大涼山的義軍基地果然見著了尉遲炯夫妻。他們是和林道軒、李光夏等人一同出來迎接的。
尉遲炯見了金逐流十分高興握著他的手哈哈笑道:“京華一別不過兩年你如今已是名滿江湖當(dāng)真是可喜可賀。老弟好在你今日來到若是遲一天的話就見不著我們了。”
金逐流道:“你們兩夫妻大顯神威擊敗了扶桑七子寶刀未老雄風(fēng)猶在這才是叫我們做小輩的佩服呢?!?
尉遲炯詫道:“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呀誰告訴你的?!?
金逐流笑道:“就是你的老朋友飛魚島主的女兒?!?
祈圣因道:“哦我們在華山碰上林無雙了。她可曾找著了她的表哥?”
金逐流道:“牟宗濤已經(jīng)進京去了。我在徂徠山也曾和他交過手呢?!碑?dāng)下將前后碰見牟宗濤和林無雙的事情告訴尉遲炯夫妻。
祈圣因聽得林無雙在華山絕頂比劍勝了桑青甚為歡喜笑道:“長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這話真是說得一點不錯江湖上添了你們這一班少年豪杰今后又有一番熱鬧了。尉遲炯道:“你的師侄林道軒就要做天理會的總舵主了你知道嗎?”
金逐流道:“曾聽得林姑娘說過?!碑?dāng)下向林道軒道賀。林道軒滿面通紅說道:“我哪有膽量做天理會的總舵主但張叔叔的臨終遺命又不能違背我現(xiàn)在正在為難呢!”
金逐流笑道:“路是人走出未的摔了跤爬起來再走好了。有什么可以害怕的?重?fù)?dān)子倘若大家都不肯挑那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你爹爹是天理會的開山堂舵主留下的擔(dān)子你不挑誰挑?”
尉遲炯哈哈笑道:“這話說得好!”
祈圣因也笑道:“你和光夏已經(jīng)是成家立室的大人了也該挑挑重?fù)?dān)子啦。說個笑話逐流你做師叔的尚未成親不覺得慚愧嗎?也該快點兒才好哩!”
尉遲炯道:“我們準(zhǔn)備明天就陪他們兩對小夫妻回去幸虧你今天趕到我們還可以有一天相聚?!?
說話之間進了內(nèi)堂竺尚父正在那里等候他們。
金逐流先報告了厲南星和公孫燕業(yè)已脫險的事情竺尚父聽得他們安然無事而且天魔教亦已和紅纓會合并給抗清的義軍又添了一股力量當(dāng)然是大為高興。
竺尚父笑道:“辛苦你了這里幾個月來都是風(fēng)平浪靜其實你也不用這樣著急回來的令尊剛從海外回來又要你們父子分手我倒是有點過意不去呢?!?
金逐流道:“封子有個緊急的消息托我?guī)Щ貋斫o你?!?
竺尚父詫道:“封子?他不是曾經(jīng)做過大內(nèi)侍衛(wèi)的嗎?”
金逐流道:“不錯但他也是秦兄的泰山現(xiàn)在已經(jīng)背叛了清廷是咱們的自己人了?!碑?dāng)下將封子告訴他的那個消息說了出來。
竺尚父吃了一驚說道:“原來薩福鼎競有這樣的陰謀想利用青海五個盟旗的王公來掣肘咱們這倒是不可不防了?!?
金逐流道:“薩福鼎派去聯(lián)絡(luò)他們的人早已出京咱們須得趕快也派人去才好。竺伯伯若是不怕小侄誤會我想請命前往?!?
竺尚父沉吟半晌說道:“青海的白教喇嘛與令尊頗有交你輕功又好由你去的確適宜不過最好多一個人陪你。”說至此處看了史紅英一眼接著說道:“本來我應(yīng)該讓史姑娘和你一同去的不過那些王公有個成見看不起三截梳頭兩截穿衣的女子?!逼硎ヒ驊嵢徽f道:“豈有此理!”
竺尚父道:“是沒有道理。不過他們的習(xí)俗如此咱們有求于人也只能遷就他們了?!睋Q句話說義軍派道的使者必須是男子不能是女人。
尉遲炯忽道:“逐流我和你去?!?
金逐流道:“你不是要陪道軒、光夏他們回去么?”
尉遲炯笑道:“我一來愛趁熱鬧二來沒有到過青海也正想趁此機會一游有你的嫂子陪他們兩對夫妻回去沿途又有天理會的人接應(yīng)料想不會出事。”
祈圣因笑道:“我知道你是閑不住的好你盡管放心吧。他們兩對小夫妻的本領(lǐng)早已是今非昔比就是碰上了扶桑七子也足可以對付得了?!?
竺尚父哈哈笑道:“誰敢招惹千手觀昔?青海這邊有尉遲炯和逐流同行也正是最好不過。只是如此一來卻是要拆散你們夫妻了?!?
計議已定竺尚父當(dāng)下便寫了一封書信交給尉遲炯。說道:“青海五個一盟旗以伊克昭盟為你們以義軍使者的身份去見伊克昭盟的大王不必理會他是否已受清廷籠絡(luò)先和他說清楚彼此的利害關(guān)系看他如何應(yīng)對?只須他能為咱們所用其他四個盟旗自必馬是瞻。”
尉遲炯卻把這紂信交給了金逐流笑道:“我最怕和王公打交道這使老一份還是請逐流老弟壯膽吧。我算作他的隨從好了。”
金逐流道:“這怎么可以?”尉遲炯道:“又不是爭著作官有什么不可以?”金逐流推辭不掉只好把信收下。
金逐流道:“要是土王不肯和咱們聯(lián)盟那又如何?”
尉遲炯道:“這些土王多半是貪財?shù)乃坪鯌?yīng)該送他們一點禮物。”
竺尚父笑道:“我早已準(zhǔn)備好了。”當(dāng)下拿出了一個碧玉西瓜一支千年人參說道:“這是你們那年從薩福鼎那兒搶來的壽禮如今正好借花獻佛。你們到了那兒看土王態(tài)度如何再見機而為吧。”
第二天尉遲炯夫妻便各自分道揚鑣祈圣因與林、李兩對小夫妻回保定。
竺尚父給尉遲炯、金逐流二人送行臨行前竺尚父想起一事說道:“逐流我忘記告訴你伊克昭盟是信白教的那兒的大喇嘛名叫宗達完真是白教法王的大弟子白教法王和令尊是老朋友這宗達完真也曾見過令尊。憑著這點淵源你到了伊克昭盟不妨去求見他說不定可能得到他的幫助?!?
從大涼山穿過原始森林到青海草原沿途歷盡艱苦好在一路無事這一天終于到了伊克昭盟。正是:
欲化干戈為玉帛登山涉水不辭勞。
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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