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丫頭!怎么這個頑童模樣?”司馬昂哭笑不得,被她擾得惱也不是,笑也不是?!澳愀叩褪莻€王妃,什么話都講得出來。“
“那又如何?”子攸嘻嘻笑著,“反正你又不喜歡我。我要是像個淑女一般,你就會喜歡我么?也不會的?!?
司馬昂的心口忽然窒了一下,他重新閉上眼睛,不理睬她??伤€是感覺得到,子攸就在他身邊一直看著他。
“許你不喜歡我,可不許你納側(cè)王妃?!弊迂p輕地說,“等到你當(dāng)了皇上,那時節(jié)我就不攔你了。你想冊封多少個妃嬪都使得。好么?”
“納不納妃哪里是我能說了算的。”司馬昂說了半句,后面的話沒有說下去,他忽然感覺到子攸的喘息聲有些變化,似乎要哭了,他不敢再說下去了。“今天我碰碎你的玉簪,是我不好。那簪子是誰給你的?你原來的****么?”
“是我娘的,她活著的時候一直戴在頭上,十四歲時我爹給她的定情信物?!弊迂p聲說,“我娘是我爹的正妻,可是我爹后來更寵愛哥哥的娘。我四歲的時候,爹有天喝醉了酒,小娘告訴他,說我娘不貞,他一怒之下就用繩子勒死了我娘?!?
司馬昂張開了眼睛,看著她黑亮的眼睛,“那事你怎么知道的?你爹告訴你的?”
“我親眼看見的?!弊迂f?!拔耶?dāng)時躲在桌子底下?!?
“后來呢?”司馬昂覺得有些冷。
“后來我爹醒酒了,就知道自己錯了。他把小娘降為罪婦,流放了?!弊迂鼑@了口氣,“爹爹還算疼愛我,大約是覺得對不起我娘。我娘一直都愛他,就是死的太慘了?!?
司馬昂翻了個身,面向子攸,“你躺好了,閉上眼睛?!弊迂兆髁?,乖乖閉上眼,司馬昂輕聲說,“放松些,我給你讀幾首詩吧,聽著詩的時候,心里就清明了,一會兒就能睡著?!?
“好。”子攸閉著眼點(diǎn)點(diǎn)頭。
司馬昂把她的被子掖好,他的聲音很輕,“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春無蹤跡誰知?除非問取黃鸝。百囀無人能解,因風(fēng)飛過薔薇。
論檻買花,盈車載酒,何妨沈醉有人伴、日高春睡……”
子攸果然倦了,迷迷糊糊地說,“我喜歡‘何妨沈醉有人伴、日高春睡’。要是以后,你能跟我去江南就好了,我小時候去過?!?
“嗯。”司馬昂輕聲說,倚在子攸的枕旁,“煙柳畫橋,風(fēng)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重湖疊山獻(xiàn)清佳。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釣叟蓮?fù)?。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
子攸終于模糊睡去,睡夢里有司馬昂低低的聲音,她便覺得安心,夢里在江南,離了這惱人的、總讓人身不由己的京都,在江南那溫婉的水鄉(xiāng)里,司馬昂又向她微笑了。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