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攸口里的手帕濕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咬住手帕強(qiáng)忍住哭泣,仔細(xì)地傾聽外邊的聲音,什么都沒有。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他們?nèi)妓懒??她張開了眼睛,驚恐地看著火把之下這一點(diǎn)光亮的地方,希望自己的耳朵還能聽見什么聲音??墒鞘裁炊紱]有了。她轉(zhuǎn)過頭把耳朵貼在墻壁上,還是沒有,沒有任何聲響從墻壁上傳來。她絕望了,最后的時刻已經(jīng)來了,比她想象的還要快。
她獨(dú)自哭泣著,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一百年?她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在這里哭泣的只是魂魄。她覺得痛苦,卻不知道哪里痛苦。
漸漸地,她有了幻覺,她聽見司馬昂的腳步聲,她熟悉的那個腳步聲急匆匆地向她走來。她有了一點(diǎn)歡喜,難道幽冥之事,果然是有的嗎?可是她再聽聽只能聽見自己的耳鳴聲,又好像什么都聽不到了。
有人在重重地敲擊這里的石板門,齊烈跳了起來,警惕地握著手里的重劍,可是門外那個人叫了他的名字,他欣喜若狂,“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是王爺,是王爺來了。一定是沒事了。”
可是他回頭看看王妃,像是對一切已經(jīng)置若罔聞,她仍舊萎頓在那里,像是已經(jīng)不行了。齊烈嚇壞了,想要去看看王妃怎么了,可是又急著開門,口里亂叫著“王妃,王妃,你醒醒?!?
子攸昏沉沉地說不出話來,她想告訴齊烈,那只是他的鬼魂來了,她還在哭著,只是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
齊烈打開了石門,驚喜地看著王爺走進(jìn)來,“王……王爺?!?
司馬昂看了他一眼,又掃了周圍一圈,“王妃呢?”
“在……在那兒啊?!饼R烈結(jié)巴著說。
司馬昂又看了一眼,才在火把底下的陰影里看到子攸,雙手被反綁著,萎頓在地上,他站在這里,可是她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
司馬昂的心頭突突地跳,生怕子攸已經(jīng)出事了,他大步過去,把子攸抱起來,她還是活著的,身上雖然已經(jīng)被墻壁和地上的潮氣浸濕了,可是她還在呼吸,口里被塞了一只手帕,她就像一只小貓一樣嗚嗚地低聲哭著。他抖著手把她嘴里的手帕掏出來,解開她手腕上的繩子,“子攸,子攸,醒醒,子攸,我是……我是司馬昂,看我一眼?!?
子攸還是哭著,就像再也停不下來了。司馬昂不斷地抹去她臉上的淚,蹲下身吧她摟緊懷里,摸到她的手冰冷得可怕,他著急地不斷搓著她的后背,低聲而不斷地重復(fù)著,“子攸,我是司馬昂,醒過來,子攸,暫時沒事了,醒一醒,子攸?!?
子攸慢慢地抬起頭來,看著他,伸出一只手繞過他的腰,把他緊緊抱住?!澳闶遣皇撬懒??”
“沒有。”司馬昂耐著性子柔聲哄她,“我還活著,你也還活著,攸兒?!彼櫜坏脛e的,低頭在子攸的面頰上疼惜地親吻,“子攸,清醒一些?!?
齊烈抹了一把眼淚,不好意思再在這里站著,他走出門去,石門后頭的走廊里站著的都是他的兄弟,那些被俘又被釋放的人,“怎么?”他愣了一會兒,“你們怎么都自由了?”
有一個也鬧不太清是怎么回事,又有些被驚嚇過度的金吾衛(wèi)朝樓梯上頭指了指。在那里,一群蠻子中間站著一個年輕的,臉有些熟。齊烈開始還有點(diǎn)納悶,他怎么會對一個蠻族的武士臉熟,向上走了兩級臺階又仔細(xì)打量了他一眼才看出來——這,這不是王妃娘娘放走的那個俘虜嗎?那個死了的可汗的干兒子?巧了,怎么竟然碰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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