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第一百九十章

司馬昂一時間覺得喉頭發(fā)緊，全身都有些不舒服，穆文龍在他的眼里第一次讓他覺得有些厭惡，他不相信他說的話，可是卻想要站在這里聽下去。他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希望穆文龍把話說得多一些，詳細一些，那么他就可以聽出漏洞來，讓自己不去相信他說的話。

他從沒想過自己不是司馬氏的子孫，他的確長得不像父皇，也不大像任何一個司馬氏的皇爺，這么多年了，他不是沒聽老宮女們大著膽子的隱隱約約的笑談，可是她們也總是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在這些年里，無論他遇到了什么阻力和壓迫，他也都會想到自己是司馬氏的子孫，是皇室嫡系，他相信祖皇帝的血流在他的血管里，那足夠讓他感覺到榮耀的了，足夠讓他撐過不少黑暗的時候?？墒乾F(xiàn)在……如果他真的不是司馬氏的血脈，他是誰？難道母后跟蕭吟做過同樣的事？他是母后跟人通奸生下來的孩子，連真正的父親都不知道是誰？

穆文龍正在看著他，如果穆文龍的眼里有一點嘲諷或者狡黠的意味，那么司馬昂或許反而會高興一點，他會把這件事當做穆文龍想要放過他和子攸，卻又想要報復(fù)司馬皇室的一種計謀，可是穆文龍平靜下來之后，他的眼神很安然，他看著司馬昂，“你就沒有想過為什么你比所有司馬氏的子孫都更優(yōu)秀嗎？你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是司馬氏的血脈，要知道第一個司馬皇帝，不過就是一個齷齪的竊國者，他是靠著陰謀詭計和齷齪勾當才登上皇位的，哼，我不想仔細跟你說登上皇位的人本該姓穆，那已經(jīng)沒有意義，而且你也不會在乎。可是，孩子，就算你不相信，我也會把你出生和進宮的情形告訴你的?！?

司馬昂沒有回答，只是無聲地吞咽了一下。

穆文龍在椅子上微微坐起來了一些，他的眼睛不再看著司馬昂，他像是陷入了回憶，半晌之后，他才說道，“蕭后入宮之后，并不大受寵，她進宮幾年了，也一直都沒有孩子。一直到……那一年，我還記得那個時候的情形，太醫(yī)來告訴我說，皇后有喜了。我知道，這是一個重要的消息，我想她一定會生下一個男嬰的，那個男孩就會是未來皇位的唯一繼承人。呵呵，我了解蕭后的為人，她自私、貪婪，很有野心，而且不擇手段……我得說，她的手段經(jīng)常都是一些下三濫的手段?！?

穆文龍注意到司馬昂的表情，可是穆文龍笑了笑，“你不是傻子，你雖然是她撫養(yǎng)長大的，可她從沒有一天表現(xiàn)的像個母親。這連我都是知道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皇后宮里跟皇后的每一次談話我都知道，你當然會很厭惡我?？墒?，我當然會在皇后的宮里埋下眼線的，雖然她只是一個女人，可她畢竟是一個皇后?！?

穆文龍說得毫不掩飾，司馬.昂反而沒有什么可說的，甚至沒有什么可厭惡他的，如果他遮遮掩掩地像個小人，那么司馬昂可能會很怒火中燒?？伤f的如此直接，司馬昂也知道，換做自己處在他那個位置，恐怕也會如此做，到了他那個位置，一切都是要防備的。

穆文龍又繼續(xù)說道，“所以，我也當.然知道蕭后殺了那些皇子的事。宮里的人都傳說，皇子都養(yǎng)不活是么？呵呵。可是我沒有干涉蕭后，沒有必要，她愿意殺就去殺好了。反正有一天我或許也會殺掉所有的皇子的?！彼治⑽⒌貒@了口氣，“如果子攸是個兒子，我早就殺掉整個司馬皇室了。我對穆建黎總是不滿意，我不放心把權(quán)力交給他，唉，可是在子攸下頭，我再也沒有孩子了，子攸，子攸是我最愛的孩子，可她偏偏是個女兒?！?

穆文龍停了一會兒，似乎有些.感傷，司馬昂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腦子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清楚，他說話的時候思維都有些散亂了?？伤K于又說了起來，回歸了正題，“我想，蕭后知道自己有喜的時候，一定高興壞了?？墒撬仓溃噬喜幌矚g她，她很可能只有這么一次誕下龍子的機會。呵呵，可是蕭后是一個陰險狡猾的女人，她當然也知道，她有可能生下的是個公主，那么她就完了。所以我想，她一定會給自己做個準備的。她也確實這么做了，皇后宮里的一個宮女懷孕了。可是皇后的聰明之處在于，她知道她不能瞞過所有人，她只有一個辦法保證自己的計劃順利實施——她派了自己的哥哥，把她的計劃告訴了我。呵呵，你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是么？總之，有一天，蕭后的哥哥來拜見我，他告訴我了整個計劃，皇后說，不管她生下來的是男是女，她都希望那個孩子是個男子，她求我答應(yīng)她的請求?？墒悄菍ξ矣惺裁春锰幠兀坑米迂茄绢^常說的話，她想做個無本的買賣。”穆文龍笑了，好像是又陷入了什么回憶。

“可是我為什么不答應(yīng)她呢？她會替我把最后一個.嫡系的皇室血脈都殺盡。我不愿意親自動手，那畢竟……”穆文龍搖了搖頭，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完，“我同意了，蕭妃很會計劃整件事，我對這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皇位上的那個傻瓜什么都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孩子，那個女人果然生了一個女兒，一個公主。而恰好在那之后的第二天，皇后宮里的宮女生下了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