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昂像是從夢境中猛然醒來一般,他推開劉.舍的攙扶,向前走去,穿過院子,跳進房屋的殘骸中。他一定要找到子攸,除非見到子攸的尸體,否則他是不會相信的,子攸那么聰明,子攸的運氣那么好,他那么心愛的妻子,怎么可能會死在火場里,一場大火怎么會帶走他的妻子?他剛剛才答應(yīng)了她的爹爹,要好好照顧她,好好地疼愛她一直到他們都花白了頭發(fā)的時候??墒寝D(zhuǎn)眼間,他就失去了她,是他讓她在這里等他的,是他害死了她。
司馬昂發(fā)瘋一.般地在廢墟里翻找著,他走到了子攸臥房的位置,他找到了子攸床榻的殘骸,他掀開從屋頂?shù)袈湎聛淼哪咎?,他幾乎暈過去。就在床榻的那個位置,有一具焦尸。是子攸么?她在睡著的時候,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火就燒了起來,她沒來得及跑。她也跑不出去,侍衛(wèi)們的尸體都在院子里,那也就是說,起火的時候他們可能都已經(jīng)死了。
司馬昂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一陣子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隨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哭,有人在拽他的胳膊,他不想走,不想離開他的妻子,然后拽他的人就更加用力了,他聽見劉舍在說話,可那聲音就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的,“王爺,不,皇上,皇上,您別再看了,快走吧,離開這里,王妃她已經(jīng)沒了?!?
司馬昂控制不了自己,他回頭就給了劉舍一拳,打中了劉舍的鼻子,血從他的鼻子里淌出來,可是劉舍沒有松手,還是奮力向外拉他,齊烈也加入進來,用力地拉著司馬昂,想把他拉走。司馬昂的其他侍衛(wèi)也過來了,可是他們都在院門外,誰也不敢進來招惹這個暴怒的皇帝。
司馬昂終于站不穩(wěn)了,被兩個侍衛(wèi)拉到了外頭,他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推開了劉舍和齊烈,可是他自己也站不住了,就像喝醉酒一樣,歪歪斜斜地坐在了子攸門口的臺階上。心里面空空落落的只有一句話,王妃沒了。子攸就這么不見了,再也不會沖他笑,也不會掉淚了么?子攸她等了他這么久,等到他終于能跟她安定地在一起了,終于能分享他的榮耀的時候,她就走了么?他有那么多想做的事,他那么希望能在子攸面前做成什么事,子攸給他的太多了,他太希望自己能做出些讓子攸覺得驕傲些的事,他是她的夫君,可是他做到什么了呢?除了跟子攸說,他很愛她,還有什么?
他有些坐不住了,手撐在臺階上,忽然摸到了一個銳利的東西,他抬起手,手指已經(jīng)被割破了,血流了下來。他沒有在乎手上的傷,他在瓦礫下頭摸了摸,抽出一把刀來,是子攸的腰刀,刀鞘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司馬昂看了看x下的臺階,確定自己的確是坐在門口的,可是子攸的刀怎么會在這里,她曾經(jīng)站在自己坐的這個地方抽出了刀鞘,然后……然后發(fā)生了什么事?司馬昂猜不出來。
司馬昂發(fā)覺刀鞘上除了自己的血以外沒有其他血痕,那就是說子攸并沒用過它,而且自己也沒有中毒身亡,子攸并沒在這上頭淬毒。看來子攸是因為什么原因放棄抵抗了。司馬昂不知怎的,忽然感覺到一絲希望。他站了起來,重新走回子攸的臥房,所有的一切只是一片瓦礫,找不到一點痕跡看出當時發(fā)生了什么。司馬昂一直走到子攸的床榻位置上,他屏住了呼吸,連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了,他去查看尸體的手腕,那幾乎是他最后的一絲希望,他看到了,兩只手腕都是空的,沒有帶手鐲。司馬昂知道子攸是絕不會摘下他送給她的手鐲的。
這是司馬昂的最后一絲希望,他倒退幾步,踉踉蹌蹌地走出去,齊烈和劉舍都在看著他,他覺得自己的嘴唇都在顫抖,“那不是子攸,我是說……那不是王妃,去找,子攸還活著?!?
齊烈和劉舍對視了一眼,似乎都覺得司馬昂有些神志不清了。司馬昂幾乎要發(fā)怒了,“那個尸體不是子攸的,去找子攸,她是被人抓走的?!爆F(xiàn)在他的心思比方才還要清明了,“對,子攸一定還活著。否則他們只要殺人就行了,絕不會還要費力地?zé)暨@里。溫將軍是守著王府,可人的確不見了,或許有絕頂高手把人帶出去了,他的人也沒有看到,或許……去找我的師父,他還在宮里,上官縝也在京城,他的消息很靈通,叫他去查最近在京里的高手?!?
劉舍還有些拿不準主意,齊烈先行動了,他跟著司馬昂的日子太久了,他不相信司馬昂會因為什么迷失心智,他習(xí)慣按照司馬昂的命令去辦事不問為什么,這一次也一樣。何況鐘無風(fēng)也死了,那是他從前最好的朋友,他不相信鐘無風(fēng)會被一把火燒死。齊烈要劉舍跟著司馬昂,不能再出事了,然后他就滿腔怒火地出門去,那個做了這一切的人,不論他是誰,他齊烈就算把京城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找出來不可,還有王妃,如果她還活著,那就是皇后了,他一定要把她也找回來,他還欠她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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