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嶺看著網(wǎng)上五花八門的答案,像坐過山車,心差點被翻騰碎。

‘砰’一聲。

他把手機(jī)扔桌上,滑出一段距離，差點就掉地上。

就在他懊糟不已時,有不速之客打擾。

冷文凝到了樓下才給他打電話,要到他辦公室討杯咖啡喝。

肯定是聽說了俞傾三月一號要招標(biāo),過來看看什么情況。

俞傾辦公室就在隔壁,她不去找俞傾，竟來找他。

該有的客氣還要有，秦墨嶺讓秘書煮了咖啡。

冷文凝對咖啡挑剔，每次過來，都要現(xiàn)磨。

天冷，冷文凝也只穿了一條深色長裙，大概汽車開到了地下停車場,連外套都懶得拿，直接上樓。

秦墨嶺瞅著她，來勢洶洶。

冷文凝摘了墨鏡,“你們這是要鬧什么幺蛾子？”寒暄的話都省了。

秦墨嶺現(xiàn)在心情不咋地，避孕藥的陰影還沒散去，對她這種驕縱的態(tài)度，他一點不買賬,“準(zhǔn)備給樂檬換個新歡的幺蛾子?！?

冷文凝一頓，“你今天吃錯藥了？”

秦墨嶺：“........”

傷口上又被瘋狂撒了一把鹽。

他何止是吃錯藥。

性別都快要被毀了。

冷文凝收收脾氣，但卻不吐不快,“俞傾她到底想干什么？顯擺她有能耐？這才上任多長時間，她就要換掉策劃公司？她到底知不知道快消品行業(yè)的營銷有多重要？稍有不慎，就徹底輸了市場。”

她盯著秦墨嶺：“俞傾任性妄為，你也不懂是不是？你別拿樂檬的生死開玩笑行不行？”

秦墨嶺沒接話，抬了抬眼皮，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他叼了支煙，女士在場，他沒點著。

無聊咬著煙嘴。

冷文凝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種軟綿綿的挫敗感無以表?！翱茨忝嫔?，我過來好生商量，有錢大家一起賺。麻煩你帶句話給俞傾，別一意孤行?！?

咖啡來了，秘書感覺氣氛不對，放下咖啡杯就離開。

秦墨嶺指指咖啡，“快喝吧，工作上的事，你找俞傾談?！?

“我主動找她？”

冷文凝冷嗤一聲，“呵?！?

諷刺寫了一臉。

秦墨嶺一字一頓，“主不主動找她，是你的事。帶不帶話，是我的事。換不換策劃公司，是俞傾的事。”

冷文凝意會秦墨嶺什么意思了，他不會干涉俞傾的任何決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聊下去，就沒什么意思。

她漫不經(jīng)心攪動咖啡，俞家的姐妹倆，可真是一個比一個讓人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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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辦公室。

俞傾靠在轉(zhuǎn)椅里，一圈圈轉(zhuǎn)著。

她不知道秦墨嶺現(xiàn)在什么心情，估計不信她的話，以為那個藥就是避孕藥，在那慪著。

想著，她失笑。

笑著笑著，笑意就淡了。

她舌尖的維生素，已經(jīng)過了最酸的那股勁兒。

也可能，口腔適應(yīng)了這個酸。

就連秦墨嶺都發(fā)現(xiàn)她最近嗜睡，她沒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上個月初，傅既沉陪她去醫(yī)院的第二天，例假就來了。

她遵醫(yī)囑，沒再服用避孕藥。

這一個多月里，身體沒有再出現(xiàn)任何不適。

但月經(jīng)，再次推遲。

她心里暗示自己，是經(jīng)期不規(guī)律，可不該脹的地方，這幾天隱隱發(fā)脹。

關(guān)鍵一點，嗜睡。

她從來沒刻意逃避過什么，這是第一次。她不想去藥店買測試紙，也不想去醫(yī)院做個檢查。

仿佛只要她不去確定，這個孩子就不會來。

這幾天，除了來公司，她誰也不想見，特別是傅既沉。

算上今天，她四天沒去找他，也沒讓他過來。她跟他說，她最近忙，他從不多問。

但今天是情人節(jié)。

她還有什么理由，不見面？

半個下午，在胡思亂想中溜走。

快下班時，俞傾接到俞邵鴻電話。

俞邵鴻先關(guān)心了她幾句，問最近工作怎么樣，適沒適應(yīng)角色轉(zhuǎn)變。

俞傾感到莫名其妙，“爸，我們住一塊，這些你哪天不問，還用得著專門打電話問？”

俞邵鴻干咳兩聲。

“爸，有什么話您就直說?！庇醿A今天也沒什么心思跟父親調(diào)侃，心里千頭萬緒，各種亂。

俞邵鴻在心里嘆口氣，“你媽媽的朋友圈，你看了沒？”

俞傾很少看朋友圈，而且母親好像從來都不發(fā)朋友圈，至少她印象里，母親沒發(fā)過。

“怎么了？”她問父親。

俞邵鴻頓了下，“你媽媽今天復(fù)婚了?！?

俞傾：“......”

俞邵鴻生怕說錯什么，“你外公外婆不在了，你是她最親近的人，祝福一下吧，好不好？母女一場，不容易?！?

說著，他聲音也不由變小，“她發(fā)了朋友圈，應(yīng)該就是想告訴你的?！?

俞傾并不奇怪父親對母親復(fù)婚的大度，因為他早就不愛母親，心里沒她，便能大方祝福。

當(dāng)然，這樣的祝福也難能可貴。

“她就你一個孩子。也許，她并不是不愛你，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愛你。”

俞傾還是沒吱聲。

“你要實在不想打電話，你點個贊也行。”

“..............”

俞邵鴻不敢再多說，他能跟女兒開任何玩笑，唯有她跟她母親的關(guān)系，那是禁忌，平時都不能多提。

俞傾往后，靠在椅子里。“你有我媽微信？”

“嗯。加了后就從來沒聯(lián)系過?！庇嵘埒櫿f了說為何主動加她母親的微信：“就想著你哪天結(jié)婚了，我跟她商量，該給你一個什么樣的同臺祝福?！?

俞傾又瞥了眼桌上那瓶假的避孕藥。礙眼，她拾起來放抽屜里。

俞邵鴻沒再廢話，叮囑女兒看一下朋友圈，掛了電話。

俞傾從聯(lián)系人里找出母親的微信，母親的朋友圈里只有一條動態(tài)。

一個英文單詞：love

又po了兩張照片，她和第二任丈夫的一張牽手照，另一張是母親年輕時的單人照。

母親的現(xiàn)任丈夫，她第一次見到，是在母親的婚禮上。

姓龐。

她以前稱呼龐叔叔。

華爾街金融大佬，全球性資產(chǎn)管理公司的幕后老板。

為人低調(diào)。

白手起家，打拼了三十多年，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商業(yè)帝國。

長相硬朗，身高一般。

氣場凜然。

和母親一樣，龐叔叔之前有過一次婚姻，感情經(jīng)歷也是異常豐富精彩。

母親心底的人，應(yīng)該是父親。

而龐叔叔心里，亦有很多年前的初戀。

兩個在資本市場看過了千帆的人，竟然離了又復(fù)合，還特意飛去拉斯維加斯選在情人節(jié)零點注冊。

俞傾看著母親po出來的照片，她跟母親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見了。除了更陌生，其他好像一點也沒變。

母親依舊迷人，高貴，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獨立特行的女王氣質(zhì)，仿佛要溢出屏幕。

要說祝福，她希望母親復(fù)婚，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龐叔叔是她的靈魂伴侶。

也希望她的這一次婚姻，長長久久，來撫平年輕時第一次婚姻給她帶來的那些傷痛。

俞傾不知道要怎么留，至于點贊，好像也沒必要。

剛要退出來，父親的電話再次進(jìn)來。

“照片看了吧？”俞邵鴻問。

俞傾：“嗯?！?

“第二張照片，在你媽媽右后方，有個戴著遮陽帽，拍得不是很清楚的小孩子，是你?！?

“......”

俞邵鴻沒再廢話，收線。

俞傾放大那張照片，還真是她。

那條裙子她有印象，外婆家的影集里有幾張照片，就是她穿這條裙子拍的。

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半晌，俞傾還是不知道要怎么留，怎樣祝福。退了出來。

還不等她想太多，傅既沉的消息進(jìn)來：下班直接回公寓，不管幾點都行，我在家等你。

破天荒，俞傾第一次回去那么早，到了點就關(guān)電腦離開。

情人節(jié)，大街上人潮熙攘。

期間，路過藥店，俞傾瞥了一眼，又匆匆收回視線。

路上車多人多，到小區(qū)門前那條路上，已經(jīng)六點。

俞傾微微咬著唇，心一橫，打了轉(zhuǎn)向燈，汽車拐進(jìn)藥店那個檔口。

在車上坐了幾分鐘，大概是心里用作，小腹的墜脹感越來越清晰。

推門下車，俞傾直奔那個藥架前，拿了兩個牌子的測試紙。

到了收銀臺，她才發(fā)現(xiàn)拿錯了一樣，其中有個是排卵測試紙。

那么大的字，她竟然也能看錯。

又折回去換了一個。

到家，兩個廚師在忙活，傅既沉在餐桌前，不知道忙什么。

聞聲，傅既沉抬頭，“這么快？”又緊跟著提醒，“你先別過來?！?

俞傾抬起的腳步又收回，轉(zhuǎn)身去了客廳。

“傅總，情人節(jié)快樂?！?

“嗯。”

俞傾打開電視，不知不覺就走神。

本來她想著，要給傅既沉準(zhǔn)備禮物。

被這件事攪亂了心神，什么都沒有準(zhǔn)備。

“我去樓上?！庇醿A拿了包，不由握了握，上樓。

判刑的那一刻到來。

兩根測試紙，幾乎是同步變色。

俞傾的腳麻了。

那種酸麻，從腳底向百骸竄來。

等她從洗手間出來，有那么一瞬，天旋地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