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wèi)心中凜然,接了皇命立即去辦,把偌大一座皇城翻了個底兒朝天,也確實清理出許多前朝遺留的暗樁,尤其是未央宮,隨便找了個借口處置了一大幫眼線。
圣元帝雖是九黎族少族長出身,但到底沒管理過邦國,更沒當(dāng)過皇帝,一切都還在摸索之中。此前他小看了女人的力量,接到奏報才知,這些女人爭來斗去的手段竟絲毫不遜于戰(zhàn)場中真刀實槍地拼殺來的殘酷。而在他心目中皎白如月,溫婉柔順的葉蓁,卻也不是善茬,手里暫時沒出人命,但獨自對上太后與滿宮嬪妃,竟未曾落過下風(fēng)。
可見她種種自艾自憐的作態(tài)都是在博取同情,然后借勢上位,甚至借刀殺人。
圣元帝臉罩寒霜,沉聲道,“朕以為她是被逼無奈才屈從了趙銘(趙陸離之父),待在朕身邊只為找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卻原來她也蠅營狗茍、手段用盡。她那些癡情不悔、舊情難忘、抑郁度日、以淚洗面,莫非都是假的不成?”
白福哪里敢非議婕妤娘娘,若是轉(zhuǎn)過臉來皇上又惦記起她的救命之恩,還不拔了自己舌頭,于是繼續(xù)打著哈哈。
圣元帝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諷笑道,“在偌大權(quán)勢面前,誰又能不忘初心?葉蓁會變成而今這副模樣,倒也并不奇怪。罷了,朕說過會保著她,那便繼續(xù)保著吧?!痹掚m這么說,卻把派遣到甘泉宮中的人手都撤了回來。葉蓁既有如此才干,想來并不需要旁人額外的助力。保與護,一字之差,待遇卻天淵之別。
看完各宮密報,處理掉所有暗樁與眼線,圣元帝心中憋著的一股氣卻未曾消減。他拿起一份奏折,老半天未曾翻過一頁,忽然莫名其妙地道,“白福,朕記得你們中原人有一種說法,但具體是哪幾個字,朕卻有些模糊了?!?
“什么說法?”白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有一顆明珠,它璀璨奪目、價值連城,本該被人珍而重之,好生收藏,卻為某一毫無眼力的人得了去,然后當(dāng)成頑石或魚目,隨意扔在角落,致使它日日擱置,蒙上塵灰。這是個什么說法?”
“魚目混珠?明珠蒙塵?明珠暗投?”白福試探道。
“對,明珠暗投?!笔ピ刍腥?,本就晦暗的眸色不免又深邃幾分。
白福等了許久也不見下文,抬頭飛快瞥一眼,發(fā)現(xiàn)皇上正慢慢轉(zhuǎn)著拇指上的血玉扳指,表情陰郁,心思莫測,只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退至角落,使勁兒琢磨這句“明珠暗投”指代何事,亦或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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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亂成那樣,圣元帝也是頭疼不已,既然葉蓁有能力,亦有手腕,讓她繼續(xù)管著倒無妨,至于再進一步,有窺探帝蹤之罪在前,一個婕妤之位便頂天了,旁的盡成奢望。
這些內(nèi)情葉蓁一概不知,卻著實慌亂起來,只因各宮人事變動不小,有的人一夜之間消失無蹤,有的人卻忽然冒出了頭,未央宮中更是如此。而她貴為婕妤,執(zhí)掌六宮,竟一點風(fēng)聲也未聽見,再要聯(lián)系手底下的眼線才發(fā)覺,他們竟也莫名消失了。
“娘娘,繼掌事姑姑調(diào)走之后,司琴和司畫也走了,奴婢方才去問,她們不肯說,也不知將來會去伺候哪位主子。娘娘,咱們該怎么辦?”葉蓁的大宮女詠荷憂心忡忡地問。
掌事姑姑司明乃前朝老人,在這座禁宮里待了幾十年,先后服侍過兩位皇后,一位昭儀,堪稱手眼通天。有她作為助力,葉蓁一路走得順風(fēng)順?biāo)?,而司琴、司畫是她的嫡傳弟子,一個善醫(yī)術(shù),一個善謀略,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因不明底細,葉蓁并不敢重用幾人,只等抓住她們軟肋再行要挾,但即便只是偶爾垂詢,也是獲益匪淺。如今她不由暗暗后悔,若是早些把這幾人收攏,她們便不會說走就走。倘若她們成了別人的心腹,定會調(diào)轉(zhuǎn)矛頭來對付自己,那就不妙了。
心里轉(zhuǎn)著無數(shù)陰毒的念頭,葉蓁面上卻絲毫不露,大大方方把人送走,還給了豐厚的賞賜,算是全了主仆情誼,背地里卻打算查清幾人動向再做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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