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看著我,不明所以:“怎講?”
“我方才在眾人面前說了,日食之后,東平王必亡?!蔽艺f,“東平王乃宗室之首,當(dāng)下更是大權(quán)在握,乃殿下勁敵。須確保扳倒此人,方可將事態(tài)引向我等預(yù)想之路?!?
秦王想了想,道:“他如今在雒陽獨(dú)大,便是孤不出手,也有許多人虎視眈眈?!?
我說:“雖如此,但東平王只要有一事不做,便仍有正統(tǒng)之名,天下便無人敢動手?!?
“何事?”秦王道。
“篡位?!?
秦王面色微微一動。
“可你說了,他三個(gè)月之內(nèi)必亡?!彼f。
我頷首:“故而我須得往雒陽一趟,確保此事?!蓖A似?,補(bǔ)充道,“為保消息暢通,殿下須準(zhǔn)許我用雒陽的飛鴿傳信?!?
秦王看著我,目光定了定。
從堂上出來的時(shí)候,我身上起了一層汗。
秦王并沒有答應(yīng)我,也沒有不答應(yīng)。他只說他要再考慮考慮,讓我退下了。
我無所謂,他八成不會反對,因?yàn)槲艺f的那些事,都是必須要做的,且他知道不會有人能比我做得好。
這也不是我非要給他鞠躬盡瘁,而是公子如今還在涼州,秦王這邊越順利,我就越快能回到他身邊。并且,秦王答應(yīng)過讓我行動自由,去了雒陽之后,他便再也不能時(shí)時(shí)管著我,自然是我愛去何處就去何處,有什么要事突然跑去涼州一趟,也是情有可原……
回到院子里,望了望天色,還未到黃昏。
我一直惦記著公子信中所說的黃遨之事。
心里盤算著,黃遨是個(gè)謹(jǐn)慎的人,若到了上谷郡來,就算無人識得他剃須后的面容,也必然不會大模大樣地找到秦王府來。故而還不如我自己出去一趟,說不定能在外面得些消息。
不過這其實(shí)并不需要我操心,因?yàn)槲也旁诜坷镒?,一個(gè)侍婢來找我,說洪昉方才又來了一趟,說他來取我給公子的回信,但我不在,便托她留,說他先回客舍去,如果有回信,便派人交給他。
我愣了愣,明白過來。
先前我與他會面之時(shí),并未說起過回信的事。這話,自然是暗示我去找他。
于是,我拿了幾張紙,用木函封起來,對人交代說我去客舍送信,而后,徑自往府外而去。
不料,才出了我住的院子,一人將我攔住。
是云琦。
他顯然一直等著我,也不知在廊下站了多久。
“你不該與謝長史串通一氣?!彼业搅艘粋€(gè)無人的角落,開門見山道。
我知道他會這么說,毫不意外。
“哦?”我說,“為何?謝長史說得不差?!?
“謝長史?”云琦“哼”一聲,“你將云氏置于何地?”
我訝然,看著他。
“你莫非還看不出來?”云琦冷聲道,“多年來,謝浚屢屢與我作對。他本是個(gè)雒陽紈绔,不過詩賦書法出色得了名士之號。秦王看中他名聲,便請來王府中做了長史。這般人,有甚真才實(shí)學(xué)。云氏自先秦雜家而起,在云氏面前,這些所謂世家大族螻蟻也不如??芍x浚偏偏自視甚高,每逢議事定要說上兩句以彰顯才學(xué),又嫉賢妒能,每每與我針鋒相對,刁難不止。我在秦王帳下用事,乃是為了云氏日后再度崛起,這謝浚,便是我等的阻礙?!?
我沒想到云琦對謝浚有這般怨恨,聽得這話,著實(shí)意外。
“原來如此?!蔽艺f。
“霓生?!痹歧恼Z氣緩下,道,“我不喜是非,先前不曾與你說這些,便是怕你憂煩??汕赝鯇⒛闶諡槟涣牛蘸笞允且赜糜谀?。你與我在這秦王府中,便是云氏的聲名,無論何事,你皆不可與我相左,免得外人看云氏笑話?!?
我笑笑:“之有理,我知曉了?!?
云琦頷首,那神色卻并未全然放下,似還有話說。
“霓生?!惫唬⒁曋?,道,“有一事我一直想問你?!?
“何事?”我問。
“我父親曾說,云氏有一套秘藏典籍,乃歷代先祖筆記匯編而成?!痹歧?,“這秘藏代代相傳,都在家主手上,先前應(yīng)當(dāng)由你祖父保管。你可知這秘藏現(xiàn)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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