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給足了王霄和北軍的面子,我瞥見龔遠等人的臉上都露出喜色。
寒暄一番之后,眾將迎秦王入城。
北軍的軍士中亦開出一條道來,謝浚領(lǐng)著麾下的軍士,策馬上前,向秦王一禮:“恭迎殿下?!?
秦王看著他,聲音和煦:“子懷辛苦。”說罷,卻將目光瞥向我。
我只得也像謝浚一般行禮:“恭迎殿下。”
秦王應(yīng)一聲,看向謝浚:“城中和宮中都好么?”
謝浚道:“城中百姓安穩(wěn),宮中亦平安。趙王等叛黨皆收押在了太極宮,聽候殿下發(fā)落。”
秦王頷首,不再多,策馬入城。
雖然城中的軍士早已經(jīng)將先前守城留下的狼藉清理開,但仍能看出方才惡戰(zhàn)的痕跡。那些投進城來的石塊堆在路邊,被砸的殘破的城墻,以及城墻下毀得七零八落的民居,無一不教人看了揪心。
秦王望了望,對王霄道:“方才交戰(zhàn)之時,孤見得這邊火勢甚猛,城外亦有許多燒作焦炭的投石車,想來是將軍所為。”
王霄笑了笑:“并非在下,此乃霓夫人之功。若非霓夫人的火油,我等幾乎拿那些投石車無法?!?
“哦?”秦王訝然,看向我。
能被公子的舊部們尊崇,我頗是得意。不過面子還是要做的,我謙恭道:“將軍過譽。”
秦王未予置評,又對謝浚道:“這些民人被砸壞了房屋,夜里只怕無處可去?!?
謝浚道:“此事,臣已派人處置。附近有些無人居住宅院,且征來安置民人,至于租償之事,可容后再商議?!?
秦王頷首:“甚好。”
聽得這些語,王霄和龔遠等人或多或少都露出些贊許之色。
我繼續(xù)在心底翻白眼。
當下雒陽已經(jīng)解決了外患,首要之事,便是處置趙王等人。
秦王進入太極宮的時候,那場面當真是壯觀。
太極殿上,原本為了迎接謝浚結(jié)盟而擺起來的儀仗等物仍然在里里外外裝點著,趙王和一干諸侯大臣也個個穿得有模有樣,齊頭整臉。
與先前不同的是,他們?nèi)缃穸急涣b押在了殿前,秦王走來的時候,竟仿佛是百官正在迎候他來登基。
趙王和王后先前在城樓上被王世子氣了一回,如今再看到秦王,自然已經(jīng)明白了來龍去脈,臉上全無血色。
秦王卻一臉和色,上前來,與趙王見了禮,親自為他松綁。
“皇兄,”他向趙王一禮,“多日不見,未想竟在太極殿前相逢。驚擾了皇兄,弟之過也。”
趙王看著他,半晌,長嘆了一聲。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彼f,“是孤糊涂,敗在了你的手上。如今孤一家老小,皆由你發(fā)落,只盼子啟看在些許手足之情的份上,放過那些未成人的侄兒侄孫,留他們一條生路?!?
這話說得頗是低聲下氣,旁邊的王后和世子妃等人聞,皆各自垂淚。
秦王道:“皇兄何出此。圣上說過,只要有心歸降,可既往不咎?;市帜耸ド鲜遄?,雖犯下大錯,卻仍有掃除東平王叛亂之功,二者相抵,自可免罪。”
這話出來,無論是趙王等人,還是秦王身后的王霄等人,都露出訝色。
只有謝浚,仍面帶平靜的微笑,似乎全然在意料之中。
“殿下……”趙王后首先回過神來,睜大眼睛望著秦王,“殿下方才所,可當真?殿下……不殺我等?”
秦王道:“王后放心,圣上有旨,宗親皆皇室手足血脈,只要歸服圣上,必不追究?!?
話音才落,趙王忽而面南而跪。
“臣糊涂,不識真龍!臣愿歸降!”他高聲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說罷,他叩拜下去,額頭重重地嗑在了地上。
而趙王后、世子妃、殿上羈押的其余諸侯百官,以及搜捕來的形形色色心腹黨羽和家眷,見得此情此景,都紛紛跪了一地,跟著趙王向著南方叩拜,山呼萬歲。
這些人顯然跪得發(fā)自肺腑,太極殿前,呼聲震天。還有人似大徹大悟一般,口中喊著圣上,痛哭流涕,當真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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