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北王的聯(lián)軍,實力最強的是濟北國,其次是東平國。
東平王一家在雒陽已死于趙王刀下,只剩下二王子司馬斂,跟著長史張彌之領著殘部逃回東平國。雖是殘部,但東平國本是大國,兵馬仍剩余數萬,足以割據一方。于是司馬斂直接自稱為東平王,由張彌之輔佐,投靠濟北王。張彌之和司馬斂的關系,我先前在雒陽策劃營救皇帝的時候曾經見識過,乃水火不容。如今張彌之率部與濟北王等諸侯主事,而司馬斂這正經的王子卻留在國中,可見這二人并未盡棄前嫌。
故而司馬斂被明光道拿住,于東平國而自是難堪,于張彌之而其實卻無所謂。
而濟北王則不一樣。
他那一家老小都是親人,曹叔無異拿住了一個巨大的把柄。如此一來,濟北王就算再惱怒再心急也須得聽曹叔的,他投靠秦王捅明光道一刀的打算,自然也就落了空。
我放下信,心想大長公主去找濟北王和談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如何?”秦王道,“你有甚想法?”
我說:“明光道此舉,正拿在了濟北王的軟肋上。此事別無他法,唯有盡早與明光道和談?!?
“孤亦是此意。”秦王說罷,卻是一笑,嘆道,“這位曹先生確是人才,孤先前直到他有些馭人之術,不料謀略戰(zhàn)法亦是了得,只恨未得一見。若他肯歸順,孤必待為上賓?!?
我心想此人想得倒是美,曹叔那樣的人,祖父尚且不能勸他放棄抱負,又何況秦王。
“此事不可拖延?!鼻赝鯇ξ艺?,“你后日出發(fā),可有難處?”
我也明白事已至此,只可求盡早解決,頷首:“遵命?!?
謝浚方才一直不曾說話,看著我,微笑開口:“霓生,今日還有一件喜事,你或許不知?!?
“何事?”我問。
“云大夫和玉鳶也到了雒陽。”他說,“方才云大夫來見殿下,還問起了你。”
“哦?”我說。
云琦來雒陽,對我而其實稱不上什么喜事。他每每見到我,總要提他那套振興云氏的大業(yè),還總窺覷祖父的無名書。
“不知他在何處?”我問。
“他在廂房中歇息?!鼻赝醪痪o不慢地接話,“你們總會見到,先議事?!?
我和謝浚皆應下。
接下來的,便仍是商議雒陽日常的棘手之事。待得一樁一樁商議完了之后,已經是午時了。
秦王看了看外面天色,對謝浚道:“大長公主那邊今日聚宴,想來也請了你?!?
謝浚道:“正是。我還須回官署中處置些事務,怕是要遲些。”
秦王頷首,又與他說了兩句,謝浚告辭,起身而去。
我正打算也告辭離開,秦王將我叫住。
“你今日也要去桓府,是么?”他問。
我說:“正是。”
秦王瞥了瞥我身上:“便穿成這般?”
我訝然,驀地想起那燕王離宮廂房里的一大堆衣裳,莫非……
“既是大長公主相邀,我豈敢勢力,早已備好了衣裳首飾。”我說著,心思轉了轉,一笑,“不過我知曉殿下一向大方,若殿下怕我寒磣,失了王府的面子,賜下珠玉華裳,我也斷然不敢推拒……”
“孤從無這般空閑。”他打斷,神色無波無瀾,“去吧。”
我好聲好氣地應了,自覺退下。
我并不想見云琦,好不容易解脫之后,我走出秦王的書房,徑自往大門外走去。
先前來□□的時候,我是騎馬來的,出了門,正當我尋找著坐騎,一人走上前來,向我行禮:“夫人。”
我看去,只見是公子身邊的侍從褚義。
“你怎在此?”我問。
“主公讓小人駕馬車來接夫人?!彼f。
我訝然,抬眼望去,果不其然,宅中的馬車正停在路旁。
“主公呢?”我問。
“主公到桓府去了,”褚義道,“他特地吩咐小人到□□來等候夫人,聽夫人差遣?!?
我看了看那馬車,不由地想起了當初我和公子打算駕著它去北??さ氖拢α诵?。
“知道了?!蔽艺f罷,坐上馬車,讓他帶我回宅中。
公子在桓府等著我,我須得將那套衣裳穿好去見他。想一想,我就覺得興奮又著急。
興奮的是,從今日開始,所有人都會知道公子是我的。
著急的是,我仍不知如何對付我的頭發(fā)。
要是惠風在就好了……我心里嘆氣,她的手甚巧,什么發(fā)式也難不倒她。
正當我琢磨著辦法,宅邸到了。我下車入內,忽而發(fā)現青玄正站在廊下與一個女子說話,那女子正是桓府中的紅俏。
見我來到,青玄的神色頗是不自然,隨即站到一旁不說話。
“霓生,”紅俏看著我,笑盈盈的。
我與她從前在桓府雖不算十分熟,但關系尚可,望著她笑了笑,也走上前去。
“你怎來了?”我問。
“是三公子去找了夫人,讓我過來的?!奔t俏拉過我的手,聲音溫柔,“霓生,你要梳頭是么?你喜歡哪種發(fā)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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