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這時也換上了泅水的圍胸短羅裙。她天生四肢修長高挑,所以此時圍胸之下是一圈薄紗及膝的短裙,更是將一雙美腿顯得若隱若現(xiàn),抹著艷紅蔻丹的腳趾輕輕撩撥水面時,那瑩白的長腿竟是有些晃得人睜不開眼兒。
那小安慶一時間又是看得有些發(fā)癡,竟是不自覺地坐在池邊,也學起了飛燕以足撩之的姿態(tài),逗得飛燕又是忍不住一陣的輕笑。安慶這才回味出自己方才的癡態(tài),便是羞紅了肉滾滾的粉頰。微微晃動著肩膀不依地說:“側(cè)妃莫要笑!”
飛燕嘴角微翹,將她攏在懷里說道:“小安慶有好學之心,如今愈加是有淑女之風范,妾身這是替公主高興呢!將來必定能覓得佳婿?!?
霍家因著胡人的血統(tǒng),家風向來是不拘小節(jié),那小安慶雖然受了女夫子的影響進退得宜,不失體面,但到底是少了漢家女子矜持之態(tài),聽了飛燕提起未來的夫婿,竟然是眼兒晶亮地說:“安慶將來必定要依著二哥的樣子找駙馬!”
這樣的宏圖壯志倒是讓人始料未及,飛燕笑道:“為何要找二殿下那般的?”
安慶板起了小指頭:“二哥人長得英俊,京城里的貴婦小姐沒少偷著講論二哥的人品樣貌,而且是能賺錢銀的,就連三哥府上的三嫂都是羨慕不已,那次進京時直說,若是三哥也能像二哥那般出息,讓后宅的女眷手頭寬裕些,妝匣子里能隨手翻出幾萬的銀票,當真便是功德圓滿了,下輩子還要跟他做夫妻……”
飛燕聽到這一陣的苦笑,這小安慶當真是個屬鸚鵡的,學舌不算,竟是將三王妃說話時,習慣伸著脖兒,瞪著眼兒的艷羨神情都是學得分毫不差!
這妝匣子的典故,自然是從飛燕這里傳出來的。不過,驍王是個錢耙子這一點,倒是毋庸置疑的,連著太子一起算上,還真只有淮南大府郡的驍王府錢銀上最是闊綽。
安慶倒是越說越起勁:“而且,最重要的是,二哥用情專一,只疼愛側(cè)妃你一人,不像父王和大哥二哥那般……”說到這,小安慶突然沒了聲,倒是受過禮教的,也覺得這般唐突指責父兄貪色不對,連忙急急轉(zhuǎn)了口道:“反正二哥沒有一處是不好的!”
飛燕看著她頂著蜜桃一般,稚氣未脫的小臉,好笑地道:“好!將來就依著二殿下的模樣給小公主挑選駙馬爺!”
安慶得意地點了點頭,又道:“而且他必定是要最最疼惜安慶的,不然像姐姐的駙馬那般,豈非無趣?”
說到這,她有想了想道:“不過姐夫的官運倒是極好的,聽母后說他很有可能頂替父職,繼任丞相呢!”
飛燕笑著沒有說話,心里卻是暗暗吃了一驚。想不到只是這么短短光景,王玉朗竟是如此深得圣心,依著他的閱歷繼任丞相之職,可能嗎?
遠離了北疆的戰(zhàn)火紛擾,一天過得便是分外悠長……
大府郡的驛站,雕梁畫棟的西樓一側(cè),駙馬王玉朗坐在書桌之后,右手輕撫著眼角上的傷疤,望著窗外青黑色的天空中高掛的圓月出神。
傷疤從額頭一直貫通到眼角,差一點便碰到眼睛。這是王玉朗在北地戍邊一個小鎮(zhèn)時被流箭所傷留下的,所幸羽箭射到額頭時已經(jīng)余力盡去,才沒有射穿他的腦殼,而是斜著在他額頭滑了一下,掠過眼睛掉落到地上。如果是以前的王玉朗,怕是會嚇得落下馬來,屁滾尿流地滾回京城,再不敢來這等危險之地。
可是那時的他,卻是泰然自若地從懷中取出一塊千秀齋出的絹帕,擦了擦臉,便繼續(xù)頂著響馬溜哨繼續(xù)前行。所謂的督軍,其實也沒什么可看的。蠻荒的邊疆,小鎮(zhèn)的居民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孤寡老殘,無處可去的,昨日蠻族攻入后也俱是被殺。小鎮(zhèn)所剩的只是斷壁殘垣,遍地尸體和失去主人偶爾嗚咽一聲看到有人便彷徨逃竄的家犬。
這樣的情形初時還能讓他忍不住翻身下馬嘔吐,看得久了,便是漸漸的麻木了。
也是難怪“若個書生萬戶侯”!驍王每次見他那鄙夷的神色也是有緣由的,大凡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種種生死之人,看到他這種閑置朝中,依靠著父蔭庇佑的弱質(zhì)書生又怎么會放在眼中呢?也只有經(jīng)歷了北疆生死的考驗,他也更加痛恨自己以前的隨波逐流,軟弱無能。
這世間的種種畏懼,大抵都是從“怕失去”開始的。以前的他怕父親的失望,怕王家清譽的受損,怕自己辜負王家先人的種種期許,可這種種的懼怕畏喏妥協(xié),最后匯總到一處,竟是換來了什么?
便是違心遵從父命,被迫放棄心儀的女子,卻娶了個狀如潑婦的□□□□入門。原是以為自己的忍氣吞聲,能換來家宅的安寧,可是那女人一次次放蕩無忌的行為竟是讓自己與父親在朝堂之上丟盡了士卿大夫的臉面。在一次次同僚譏諷憐憫的眼神里,王玉朗總覺得似乎自己的身體里有什么在一點點地流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