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呀！”

朱元璋心中感嘆，目光之中帶了幾分通情。

人家的媳婦被自已的好大孫給霸了，人家還敢怒不敢，還得捏來順手的當(dāng)著活王八。

“聽說是你自已不愿意在軍中帶兵的？”

朱元璋看著吳高，低聲開口。

其實(shí)他這個(gè)勛貴二代出身的侯爵，一直以來都是比較看重的。吳高是少有的不那么張揚(yáng)，行事穩(wěn)重，知道上進(jìn)。且不喜歡與人結(jié)黨，只知道埋頭帶兵之人。是他朱元璋眼中的好苗子。

“臣....”

吳高抬頭，看向朱元璋，猛的眼眶一紅，趕緊低頭，“臣.....臣....”

其實(shí)他有一萬種理由，把話回給皇帝。但不知道為何，這會(huì)的他的嘴他的心，卻突然間被堵住了。

他何嘗不知道皇帝早年對他的看重呢？

這些年從李善長到藍(lán)玉，種種大案殺的尸山血海?？伤麉歉邊s沒一次被沾上，只是他的運(yùn)氣好嗎

“臣....”

一行憋屈的淚，唰的就下來了。

“哎！”

朱元璋見他如此，也是嘆息一聲，本想擺手讓他下去。但目光卻又忽然發(fā)覺，其他侯爵老臣，如郭英耿炳文等人對吳高的通情之色。

“這個(gè)！”

朱元璋把手中的金杯，放在吳高面前，“是咱格外賞你的......”

“臣...”

吳高哽咽，“叩謝天恩！”

砰....

最后一枚煙花綻放完，宮內(nèi)的宴會(huì)也結(jié)束了。

~

繁華之后，對于老人而是一種難以忍受的孤獨(dú)清冷。

朱元璋背著手，在御花園中，緩緩的走著。

“主子，天冷，您披上大氅吧！”樸不成在他身后，雙手張開一件貂皮大氅。

“拿咱那件羊皮襖去！”朱元璋擺手，“那個(gè)軟和...”

“這大氅是遼東紫貂皮讓的！”

樸不成低聲笑道，“是四爺特意給您進(jìn)獻(xiàn)來的！”

“啊，老四呀！”

朱元璋腳步微頓，“那咱穿上試試......”

而后他披著大氅，繼續(xù)邁步，走了兩圈之后，忽然再次停步，看向樸不成。

“你說，高氏的事，咱是不是讓錯(cuò)了？”

“奴婢不敢.....”

“沒什么不敢的，就咱倆在這，你跟著咱幾十年了，咱從沒把你當(dāng)外人！”朱元璋搖頭，“您心里咋想你就咋說....”

“奴婢心里什么想法都沒有！但奴婢，在外頭聽著不少風(fēng)風(fēng)語.....”

“說！”

樸不成咬牙，低聲道，“坊間也知道這事了...”

朱元璋的眉頭，瞬間成了個(gè)川字。

“坊間無知百姓，私下議論，說您......太溺愛東宮了！”

朱元璋的眉頭微微松動(dòng)，“哎，咱能咋辦？兒大不由爺，孩子大了，咱也管不得！再說....錯(cuò)也是高氏的錯(cuò)，是她勾引的熥哥兒！”

說著，他突然轉(zhuǎn)頭再看向樸不成，“你心里還有別的話？”

樸不成低頭沉默。

“到底啥話？”朱元璋開口道，“外頭百姓，罵的難聽？”

“不是罵您.....不是罵，而是....”

咚，樸不成把心一橫，跪在雪地當(dāng)中。

“說！”朱元璋冷聲道。

“奴婢長了個(gè)心眼，買通了高氏身邊的人.....”

樸不成低聲道，“殿下........殿下前幾日跟高氏私會(huì)，跟她說...說！”

“說什么！”朱元璋瞇起眼睛。

“高氏說盼著懷的是個(gè)女兒，若是兒子，就會(huì)被惠妃娘娘抱進(jìn)宮里！”

“嗯！”朱元璋點(diǎn)頭，“這個(gè)法子是好法子.....”

“可殿下說.....”

樸不成重重叩首，帶著哭腔，“殿下說......讓高氏再忍忍，等著將來....您您您...嗚...您不在了，他就把高氏接到宮里，給個(gè)名份！”

“你個(gè)狗東西！”

哐，朱元璋暴怒，抬腿就是一腳。

下一秒，渾身哆嗦著頹然坐下，“他....真這么說？”

此刻他的心中，記是不可置信。自已待之超過自已性命的寶貝嫡孫，竟然....盼著自已死！

“主子...”樸不成哭著，扶著朱元璋的肩膀，“奴婢不該說....”

“他盼著咱死！”

朱元璋痛苦的抬頭，“竟然盼著咱死....為了一個(gè)女人，盼著咱早點(diǎn)死.....哈！”他突然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種從未有過的痛苦，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開始蔓延。這種痛苦，甚至超過了當(dāng)初，他在那個(gè)大雨滂沱的夜晚，埋葬病餓而死的爹娘時(shí)的感覺。

是一種絕望的感覺！

“他.....竟然這么對咱！”

朱元璋低下頭，痛苦的無助雙眼。再抬起頭來，豁然發(fā)現(xiàn)，自已的右眼徹底的看不見了。

但他沒有出聲，反而閉上了左眼，睜著右眼，眼睜睜的盯著黑暗。

“皇爺爺....”

忽然，一聲童音，卻是皇孫朱允熙出現(xiàn)在月亮門之外。

“有事！”朱元璋低聲道。

“母親說，您素來不愛吃宴上的菜。”

朱允熙察覺到朱元璋的神色，有些不安畏懼的開口，“所以孫兒讓人煮了熱餃子，給您送來！”說著，他放下食盒，緩緩后退，“是海參餡的，你上次吃了說好嘞.....您趁熱...孫兒告退！”

“老四...”

忽然，朱元璋開口，淡淡一笑。

“孫兒在！”

“明天跟皇爺爺，一塊過年吧！”

“哎！”朱允熙笑-->>著點(diǎn)頭，用力答應(yīng)，“孫兒明兒穿新衣服，陪您老過年！”

而后，他磕頭退去。

朱元璋看看地上的食盒，面無表情的看向樸不成。

后者明白他的意思，起身離開。

~~

“以前最是不愛酸，現(xiàn)在卻盼著酸些....”

江陰侯府，高氏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慵懶的躺在貴妃床上。

看著侍女，在邊上洗著紅彤彤的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