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夜格外的靜,靜得能讓人聽見雪落下的聲音。
但北方的雪夜卻并不漆黑,月光打在雪上,光折射出來,又照亮了漫天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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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
開封周王府,后堂之中周王朱橚帶著幾分急促,“咱們還不動身嗎?”
燕王朱棣胡須微微有些散亂,端坐在太師椅上,目光望著窗外,身上被雪花覆蓋,卻依舊好似雕像一般矗立著的親衛(wèi),眸子之上蒙著一層淡淡的冷漠。
收到朝廷的命令之后,他率八百親衛(wèi)從北平出發(fā),一路疾馳,于五日前到了開封跟周王匯合。
“四哥?”
“你在京師的人,沒消息傳來?”朱棣輕聲開口,聲音之中好似帶著金鐵。
“沒有!”
朱橚搖頭道,“也是怪了,這么多日子,一點消息都沒有!”
“你的人沒消息傳來,我的人也沒消息傳來!”
朱棣瞇著眼,冷哼道,“沒消息就是最壞的消息!這說明京師已被內外隔絕......”
“嘶...”朱橚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氣。
“內外隔絕只有一種可能!”
朱棣眼簾低垂,目光如刀,“咱們的爹...沒了!”
“四哥!”
朱橚身子一抖,急道,“這話可不能亂說....”
“是不是亂說,再等幾天就知道了!”
朱棣沉聲道,“或許,現(xiàn)在朝廷的使者已經在路上了?!?
“使者是不是在路上,弟弟我不知道!”
朱橚嘆氣,“但是布政司衙門那邊,卻是整日的催促你我上路,回京侍奉父皇!今天布政司使,就差指著我鼻子說我不忠不孝了!指揮使都司那邊,也開始跟我討要開封三衛(wèi)的兵權....”
忽然,朱棣斜眼,“你怎么那么熊?就這么讓他們欺負?”
“人家有監(jiān)國儲君的手諭!”朱橚跺腳,“四哥,我可不像你那么硬氣!”
“我不是硬氣,我是沒退路!”
朱棣冷哼,“嘿嘿,看來...咱們的爹,這次是真沒了!”
說著,他轉頭看向朱橚,“首先,京師沒有消息傳來。第二,布政司和指揮使都司催著咱們上路,好接手咱們手里的兵權。你想想,咱們兄弟這次回了京師,還能回來嗎?”
咚!
朱橚身子一晃,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記面恍惚之色,口中喃喃道,“那怎么辦?”
“不去!”
朱棣吐出兩個字,搖頭,“不能去!”
“這可由不得咱們....”
“就說我病了!”朱棣打斷朱橚,冷笑道,“就說我病的很厲害,下不了床走不了路,危在旦夕!嘿嘿,我看誰敢這時侯催咱們回京!”
“什么鳥布政使也好,都指揮使也罷,這時侯還不敢跟咱們撕破面皮!”
朱棣又道,“他們必然上奏東宮,這一來一回的時間...足夠咱們準備好了!”
“準備?”朱橚身子一抖,“準備什么?”
“準備什么?你說呢,是洗干凈脖子被人家砍了?”
朱棣冷哼,“自然是準備,魚死網(wǎng)破......”
“哥!”朱橚上前,拉著朱棣的手,動容道,“您可別糊涂!”
“是你糊涂!”
朱棣搖頭,“東宮那位,壓根就沒準備給咱們留活路!”
“可是,我兒子,還有大侄子他們可都京師之中....”
“我沒到,他們就死不了!”
朱棣緊咬牙關,“老五,你得站在我這邊!”
“哥!”
他們兄弟兩人,自幼關系最好。
朱橚慢慢蹲下,低聲道,“可是,就咱們手里這些人馬.....”
“呵!”
朱棣又看了一眼窗外的親衛(wèi),“你以為我只帶了八百人出來的?是,我是帶了八百人,是離開了老窩!可是只要我能回去,振臂一呼,北平都司八萬大軍,就都是我的....”
“到時侯,你我聯(lián)手.....老十七不是進京了嗎?大寧那邊,我也早有安排哦!”
“屆時咱們三鎮(zhèn)聯(lián)合,數(shù)十萬大軍,足可立于不敗之地!”
冷汗,漸漸在朱橚的額上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