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看那貓,腦補(bǔ)了什么,他捏著鼻子拉開玻璃窗,頭伸出去,淋了一腦袋的雨。
好了,涼快了。
卻在這時,浴室里傳來戚以潦的喊聲,嘶啞而模糊。
“小白,給我鑰匙。”
茭白一愣,他把兩只口袋一摸,沒摸到才想起來手機(jī)在桌上。
等茭白抓著鑰匙跑到浴室門口的時候,里面再次響起聲音,離他很近,就像是戚以潦抵著門和他說話。
只有兩個字。
“算了?!逼菀粤收f。
茭白傻眼。不是吧,老變態(tài),這還能算了?你是不是男人?是不是?
多大點事啊,不就是被我抓起了手……
還那么鎖著關(guān)在籠子里,太殘忍了。
“三哥,要不,我進(jìn)去幫你?”茭白捉住小鑰匙,在門上劃拉兩下。
浴室里的水聲徒然一停。
詭異的寂靜。
茭白快速將小鑰匙從門下面丟進(jìn)去,掉頭就跑。
就連活躍度漲起來又跌回去,他都沒發(fā)現(xiàn)。
章枕是在一個多小時后過來的,他上樓前換了身噴過香水的黑衣,吃了止痛藥,還注||射了讓精氣神短時間內(nèi)處于亢奮狀態(tài)的藥物,讓弟兄們檢查了好幾遍,確定受傷的痕跡都遮起來了。
哪曾想,他弟弟一見到他,就問他傷在哪。
章枕人都懵了。
“噴香水,還噴這么多,此地?zé)o銀三百兩?!避灼ばθ獠恍Α?
章枕:“……”
真是不能指望那群大老粗。
茭白的手正要往章枕身上摸,桌前辦公的戚以潦開了口,“阿枕,給他看?!?
章枕只好拔上衣。
戚以潦又出聲:“不需要全脫下來,撩一下就行?!?
章枕便背過身去,撩起后面的衣服下擺,將纏著紗布的腰背露在茭白面前。
他的膚色不是古銅色的,很白,腰精而瘦,肌肉線條很性感。
“槍傷?”茭白蹙眉。
“刀傷?!闭抡矸畔乱路χト嗨念^發(fā),“縫過了,很快就能好,不是什么大事。”
茭白拍開章枕的手:“你跟我進(jìn)來?!?
章枕撓撓被拍的手背,找三哥討要戰(zhàn)術(shù):“白白生我氣了,我要怎么哄他?”
戚以潦前不久沖了幾十分鐘冷水澡,身上還是涼的,發(fā)梢也很潮,他敲鍵盤的手不停:“他想要你怎么樣,你就對他承諾什么?!?
章枕似懂非懂:“三哥,你哄過我弟嗎?”
問完他一驚,毛骨悚然。
這哪可能。
“還在那干什么,進(jìn)來啊。”臥室門口的茭白催促,臉冷冷的。
“這就來。”章枕忙追上去。
臥室的門關(guān)上后,客廳的打字聲停了。不多時,一縷煙霧從戚以潦的唇間溢出,他的舌尖抵著被唾液濡濕的煙蒂,掠了一下。像在品嘗尼古丁以外的味道。
戚以潦夠到灰黑色打火機(jī),扣下蓋帽,按出火苗,松手,再按。
金屬的清脆聲響一聲接一聲,節(jié)奏慵懶。
而電腦屏幕打開的文檔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克制”。
臥室里,章枕正襟危坐,他弟問一句,他答一句。戚家非黑也不白,而是在灰色地帶發(fā)展,這也是戚家跟岑家有過來往合作的原因。章枕除了相對機(jī)密的內(nèi)容,別的他都沒隱瞞。
茭白沒想到戚以潦叫章枕來北城辦事,自己還親自過來,是為了壟斷北城的地產(chǎn)業(yè)。
并且已經(jīng)在收網(wǎng)了。
茭白給章枕削蘋果,邊削邊琢磨,漫畫里交代戚以潦是西城地產(chǎn)業(yè)的龍頭大亨,其他沒透露,他夠有錢了,竟然還要打這座城市的主意。
《斷翅》中的他事業(yè)心不是不強(qiáng),對權(quán)力也拿得起放得下的嗎?
怎么變得這么拼了。
要養(yǎng)家糊口還是怎么著?
他不是短壽嗎?搞這么多錢,給誰花?。?
沈而銨的主角光環(huán)讓他在商界無敵,一旦他踏進(jìn)來,什么都是他的。那戚以潦現(xiàn)在做的,不就是給他人做嫁衣?
茭白“嘶”了聲,水果刀的刀刃劃到了手指。
章枕找紙巾給他捂住傷口,語氣嚴(yán)肅:“你這一流血,我以后都不想吃蘋果了?!?
茭白:“……”
“白白,我聽說了蘭墨府的事。”章枕拿走還被他握著的水果刀,“沈董那邊不會輕易罷休?!?
他的話鋒一轉(zhuǎn),狠戾道:“不過你別怕,有我擋你前面,他敢來硬的,我就不客氣了?!?
“三哥也會護(hù)你的?!闭抡戆矒嶂f。
茭白笑笑:“知道了?!?
他怕個鳥,進(jìn)了組的,就是死人了,沒事詐什么尸。他一個眼神都不想給。
“那你,”章枕觀察他弟的臉色,“你對我有什么要求?”
茭白斜眼,你把活躍度破50。
“不管做什么事,安全第一。”茭白嘴上說。
章枕心口滾燙:“我保證,我一定不……”
“打住?!避鬃柚顾抡f,“flag少插?!?
章枕桃花眼彎起來。
茭白第無數(shù)次感慨,好歹穿進(jìn)來的漫畫都是美人,顏值盛宴。不是顏狗都覺得養(yǎng)眼。
章枕洗了蘋果回來,啃兩口說:“白白,明晚這里有拍賣會,我跟三哥說說,讓你也跟我們?nèi)ァ!?
心不在焉的茭白瞬間來了精神,拍賣場也是狗血的生產(chǎn)地,古早風(fēng)怎么少得了這個。
漫畫中,沈而銨就帶禮玨參加過幾場,故意讓他觀看奴隸表演。
每次禮玨都是中場就開始哭。
然后被沈而銨壓在座椅前的地上羞辱。
茭白拍腦門。
“你打自己干嘛?”章枕抓住他的手,下意識掂了掂,還好,沒怎么瘦。
章枕就要松開,冷不防地捕捉到他一根手指內(nèi)側(cè)的青色,蹙了蹙眉,“這怎么弄的?”
“磕的?!避追笱堋?
章枕探究的目光看著他弟,假的。等回了西城,他自己查。
拍賣會當(dāng)晚,章枕接到陳一銘的電話,他掛掉,帶著茭白走流程進(jìn)會場。
南沈西戚有外界眾多家族羨慕的交情。
這跟章枕無關(guān)。以前他去沈家都是客客氣氣,老夫人沈董地喊,尤其是沈寄,認(rèn)識很多年的長輩一個。
現(xiàn)在他對“沈”這個姓都不友好。
茭白調(diào)整臉上的面|具,壓低聲音說:“來這的人都擋了臉,也不知道誰是誰,還挺刺激的?!?
章枕聽到茭白這么說,他一頓,給陳一銘發(fā)信息。
-給我打電話作什么?
陳一銘很快回:我主子回來有一堆的事要處理,他沒有多少功夫能用在私生活上。
章枕:交給你了是嗎?
陳一銘:不是。他已經(jīng)在去北城的路上了,帶著槍去的。抱的是早完事早回去的心態(tài)。
陳一銘:你幫我給茭白帶個話,請他把我主子打醒,拜托。我會不會猝死,就看他了。
章枕確定了,沈家主仆這會兒不在現(xiàn)場。西城來這可不近,他把手機(jī)收起來,攬著茭白去找三哥。
戚以潦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著,茭白跟章枕在他左右。
這一排除了他們?nèi)?,還有零散的幾位,都帶著不同動物頭像的面|具,坐姿一個比一個會裝逼。
茭白扣開戚以潦給他戴的山貓面具嘴巴,塞進(jìn)去一根桃子味的棒棒糖,這是拍賣會上的零食之一。
很多大富豪都帶了小寵物,零食就是給他們提供的。按照往年的現(xiàn)象,中途寵物們就要忙起來,能量上的補(bǔ)充很有必要。
拍賣會的主辦方不想看見有人員傷亡。
茭白一根棒棒糖快吃完了,狗血還是沒來,全是些稀有的玩意。他瞅哪個都是一個樣,人名幣。
“三哥,你沒有想收藏的嗎?”茭白湊到戚以潦耳旁,吐息甜甜的,還香。
戚以潦捏他的后頸:“坐好?!?
茭白坐不住,手機(jī)交外面了,連個打發(fā)時間的都沒,他正要隔著戚以潦找章枕閑聊。
拍賣師蒼老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壓軸的商品登場了。
茭白瞇眼看去,他怔得忘了咬嘴里的棒棒糖。
最后一件拍賣品是一個人,男性,從體格跟相貌上看,很像是未成年,具體年齡不確定。
他站在臺子上面,身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紫衣。全身,從頭到腳一片雪白。
拍賣師很有技巧地介紹這件商品,圍繞著他的基因展開,講他是藥物生出來的精靈。服用了多少種藥,經(jīng)歷過多少次或傷痛或華麗的蛻變,才來到塵世。擁有他的人,該有多幸運(yùn)。
現(xiàn)場的氛圍炒起來了。
倒不是為了將幸運(yùn)拿到手,而是被精靈不該屬于凡間的皮相給激發(fā)的。
當(dāng)拍賣師講到商品的嗓音有多夢幻時,茭白的眼皮一跳,他嗅到了熟悉的狗血味道。
同時章枕也坐了起來。白白說他考得很好,有十足的把握進(jìn)醫(yī)科大,醫(yī)學(xué)生太忙,等他去了大學(xué),哪還有精力給三哥讀書。
等到那時候,白白讀書開小差,惹三哥生氣,他被懲罰,三哥的情況也沒法好轉(zhuǎn)。
所以,
遇到合適的,能用的,不能錯過。
章枕斟酌著提議道:“三哥,你看……”
話沒說完,他愣住。
三哥貓面|具后的眼眸盯著臺上的精靈,目光是無法形容的深熱,那里面似乎還有什么在極速涌動,就快要沖出來。
白白盯著三哥,腮幫子都咬緊了。
“買下來?!?
“你真要買?”
那兩人一前一后發(fā)聲。
章枕:“那……”
戚以潦起身離席。
茭白也走了。
章枕:“……”
一個兩個的怎么都這么奇怪,好歹讓我把話說完啊。
那精靈的競價高到了兩個億。
章枕領(lǐng)了三哥的話,將他買下來,帶回了酒店。
完了就是現(xiàn)在這情形。
三哥跟精靈在書房里,半天都沒出來,也沒什么過大的動靜。
章枕摸不清三哥的想法,他只看得出來,他弟就跟被人捅了小窩的麻雀似的,不停撲扇翅膀。
茭白顧不上表情管理,他為了搞戚以潦那老變態(tài),單詞和經(jīng)文塞了一腦子,盡量不熬夜保護(hù)嗓子。半年過去了,他也確實早就破了姜焉的記錄,獲得了特權(quán)。
可戚以潦那老變態(tài)的活躍度才到哪。
怎么著,要他讓位?
“白白,我看三哥對那拍賣品挺滿意的,你可以卸任了?!闭抡碜^去,把他弟踢桌角的腿勾他跟前,夾住。
誰知他弟臉色巨變:“不行!”
章枕反應(yīng)不過來:“不是,你等等,我捋一下?!?
話音都沒落下,他弟就去了書房門口。他趕緊追上去。
茭白眼神阻止章枕說話,他把耳朵貼到門上,書房里好像有哭聲。
這怎么還哭上了?
茭白控制不住地拍門。
才拍兩下,茭白的眼中閃過一絲算計,他走到窗戶那里,迅速扣下鑰匙扣上的小鑰匙,扔出窗外的草坪上面。
這是一樓,扔的位置很容易看得見。
于是戚以潦打開書房門的時候,就看見茭白抓著手機(jī),鑰匙扣在半空中輕晃。那上面只有一只小白貓。鑰匙沒了。
戚以潦的面部隱隱一抽,側(cè)了側(cè)身,手漫不經(jīng)心地往里面指了指:“他是我母親那邊的人?!?
茭白:“……哦?!?
轉(zhuǎn)身就走。
戚以潦用兩指捻起他后頸一塊皮肉:“去哪?”
茭白捂了把臉,老子出去撿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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