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看著他的臉色,很快明白過來。
他肯定是怕說了讓自己擔心,才閉口不。
難怪他剛才嘟囔著抱怨——你終于知道關心我了。
“怎么辦?我們先去鎮(zhèn)上衛(wèi)生院看看?應該是傷口發(fā)炎引起的發(fā)燒,先去拿點消炎藥?!鳖檭A城說完,馬上就要知會杜總改道。
“不用?!标懢龍蚶∷氖直?,淡淡地說,“回縣里,鎮(zhèn)上衛(wèi)生院條件太差?!?
顧傾城也知道鎮(zhèn)上醫(yī)療水平不行,可想著回縣里還要一個多小時,她又擔心。
“那你到底能不能撐???你不要逞強,我會擔心的。”
陸君堯扯唇虛弱地笑了笑,“有你這話,我身上的難受好了大半?!?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貧嘴!”
顧傾城生氣,正好手機響起,打斷了兩人交談。
她拿出手機一看,王警官,便大概知道是什么事。
“喂,王隊……”
“顧小姐,你們在回縣城的路上嗎?”
“是的,我們有事趕著回縣城,就先走了?!鳖檭A城沒說陸君堯發(fā)燒的事,不想讓人家擔心愧疚。
王隊昨晚熬了通宵,今天上午就睡了兩個多小時,又馬不停蹄地投入到工作中,人民警察太不容易了,沒必要讓他額外擔心。
“王隊,您打電話有什么事?是不是找到那兩名被拐婦女了?”顧傾城主動問道。
“是的,終于找到了!多虧你來這一趟,讓二傻提供了有用線索,我打電話就是專門跟你說這個,感謝你!”
王隊聲音激動,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他放松下來的喜悅。
忙碌了幾個月,終于完美收網(wǎng),只有他們身在其中的辦案人員才知道這段時間有多辛苦,多煎熬。
“您太客氣了,就算要感謝,也該謝謝陳博文,噢,就是您口中的二傻?!鳖檭A城很謙虛,不想邀功。
王隊聞,沉吟片刻,有些為難地道:“陳忠林會被我們帶走,據(jù)我們掌握的線索,他跟人販子集團交往密切,嫌疑很重。”
陳忠林就是二傻陳博文的父親。
顧傾城心里很平靜,“那他會被判刑嗎?”
“大概率會?!?
“也挺好的,起碼二傻母子解脫了?!辈挥迷俦荒切笊鷦硬粍泳痛虻狡ら_肉綻。
掛了電話,顧傾城轉(zhuǎn)頭看向依然閉眼假寐的陸君堯,握住他的手輕聲說:“人都解救出來了,二傻父親也會被警方帶走,大概率會坐牢。”
“嗯,我都聽見了?!?
顧傾城長長舒了口氣,身體輕輕歪斜,與他斜靠的腦袋搭在一起。
“陸君堯,謝謝你陪我走這一趟?!彼l(fā)自肺腑地感激。
陸君堯聽出她情緒變化,微微抬頭看向她,“心結(jié)打開了?”
女人淺笑,“在慢慢消融?!?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那消融也不會在一瞬間。
但她會慢慢調(diào)整自己的。
陸君堯也輕笑了聲,“那就好,我陪你來這趟,就是這個目的,現(xiàn)在目的達成,這一趟功德圓滿。”
“可是你受傷了?!彼奶鄣卣f。
“小事,能讓你心疼我,照顧我,這傷也值得?!?
顧傾城坐起身,看著他認真地說:“你不需要用苦肉計來拴住我,經(jīng)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既然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我會好好經(jīng)營這段關系的?!?
男人挑眉,“所以呢,你覺得我是好人?對我的喜歡又多了些?”
顧傾城抿著唇,神色羞赧而別扭。
但也只是一瞬,她便坦坦蕩蕩地說:“簡單用好人兩個字形容你,太單薄。”
他軟軟地靠著,嘴角笑意更濃,“那應該怎么形容才夠?”
女人很認真地想,“人品端正,人格高尚,人性良善。”
陸君堯缺乏精神氣的眼眸里閃爍出微光,笑著說:“對我這么高的評價,那看來喜歡不是多一點點而已?!?
顧傾城無語,“你能不能別老糾結(jié)喜不喜歡,太俗了。”
“可我就是要你的喜歡,要你的愛?!?
他伸手出去,捏著顧傾城的手,認真執(zhí)著地說出這話。
“……”顧傾城面紅耳赤。
兩人四目相對,車外強烈的光線打在兩人之間,反襯著整個車廂都明亮耀眼。
顧傾城吞咽了下,點點頭,終究還是如了他的愿,“是,我對你的喜歡多了好多好多?!?
她緩緩靠過去,虛虛地伏在他右側(cè)臂彎里,由衷地道:“陸君堯,遇上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男人垂頭,薄唇吻在她額頭,笑:“這么早就說大話,不怕以后我惹你傷心,覺得這話說早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我只感受當下。”
而當下,這個男人的存在,就像光明驅(qū)散了黑暗,像春風融化了冰雪,像星辰點亮了夜空,給她黯淡絕望的人生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他性格淡冷,卻會不經(jīng)意地送出溫暖。
他寡少語,卻總是默默地陪伴在側(cè)。
他高高在上,卻能感知普通人的貧困疾苦。
這種極致反差在他身上,非但不違和,反倒讓他顯得更可愛了。
這一刻,顧傾城很確定自己愛上陸君堯了。
至于以后,管它作甚。
也許明天就世界末日呢。
在可以愛時,勇敢地愛,大方地愛。
在不能愛時,也不后悔曾經(jīng)愛過。
想明白這一切,顧傾城抱著他的右臂,幸福滿足地靠在他右肩上。
陸君堯能感知到她的心理變化。
他有很多話想說,也有很多事想做,奈何都因為身體不適,只能作罷。
顧傾城見他沉默不語,抬眸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他狀態(tài)越來越差。
“陸君堯,你到底行不行啊……”她有點慌,因為男人的模樣看著像要暈倒似的。
陸君堯閉著眼,身體已經(jīng)不能自主端坐,重量慢慢朝顧傾城這邊傾斜。
顧傾城坐起身,盡力支撐著他,又騰出手再摸摸他的額頭,發(fā)現(xiàn)溫度更高了。
“杜總,開快點,進城后直接去醫(yī)院?!?
“好的,夫人?!?
顧傾城收回視線,看向耷拉在她肩上的男人,見他臉色蒼白,眉心緊蹙,心里急成一團:“陸君堯,你能聽見我說話嗎?陸君堯,你別嚇我……陸君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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