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堯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臉,“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改明兒我給陸浩明打個電話,讓他去辦?!?
“行?!鳖檭A城拿下他的手握著,又皺眉問,“會不會難為人家?”
“難為什么?于公,你是他老板夫人,于私,你是他遠(yuǎn)房堂嬸——叫他辦事不是理所當(dāng)然?”
“那好吧,等事成之后我好好感謝他?!?
“感謝他?”陸君堯不滿地挑眉,笑道,“你搞錯了對象吧?是你老公幫了你,你感謝別人?”
“老公是自己的,用不著那么客氣吧?!鳖檭A城知道他小肚雞腸的,又吃醋了,故意氣他說,“還是你希望我跟從前一樣,跟你算算清清楚楚,一點人情都要想方設(shè)法地還你?”
顧傾城向來最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以前跟陸君堯沒結(jié)婚時,每次受點恩惠都要還回去,常常弄得陸君堯很無語。
現(xiàn)在做了夫妻,就不必如此了吧。
陸醫(yī)生朝她靠攏,英挺的鼻梁貼著她耳邊的發(fā),悄聲曖昧低語:“我當(dāng)然不希望你跟我算這些,但我覺得……用適當(dāng)?shù)姆绞奖硎鞠赂兄x,老公也是很期待的?!?
顧傾城耳朵發(fā)燙,知道他在暗示什么,臉頰紅了紅。
轉(zhuǎn)眸四下看了看,周圍沒人,她才回頭看向男人幽深的瞳孔,低聲說:“不是講過了嘛,你傷沒好,急什么?!?
她忍著臉紅心跳說完這話,又瞪了他一眼。
真是的,在別人的訂婚典禮上調(diào)情,談?wù)撍矫苤隆@跟顧如意剛才當(dāng)眾講床笫之私有什么區(qū)別。
陸君堯勾唇淺笑,望著她的眼眸越發(fā)熱切,控制不住地朝她靠過去,將她攏入懷中。
“你干什么,那么多人在,別忘了自己身份?!?
“沒人注意這里?!?
陸君堯心潮澎湃,攬著嬌妻就想偷一個吻,顧傾城推拒,卻還是沒躲過他的執(zhí)拗。
“別鬧了……這是人家的訂婚宴啊?!?
“就當(dāng)實習(xí)……”
顧傾城嬉笑,兩人剛吻上,旁邊傳來清咳聲。
身形一僵。
顧傾城抬眸看去,只見顧庭安夫婦不知何時過來了。
陸君堯回頭看見,頓覺得掃興,臉上的笑瞬間落盡,恢復(fù)素日高冷。
梁景容沒想到過來找大女兒會撞見這一幕,臉色不免尷尬。
但親眼看到大女兒匆匆閃婚還能嫁得這么好,被年輕英俊又有權(quán)有勢的陸家三少這般寵在手心——她深感意外的同時,心里也涌動著莫名的嫉妒與排斥。
并不是所有的母親都偉大,也不是所有的母愛都溫暖,這世上有許多心胸狹隘的父母,他們潛意識中并不希望孩子比他們過得好。
因為這樣,他們就失去了拿捏孩子,掌控孩子的資本。
一如現(xiàn)在的顧傾城。
正是因為她獨立、自強、自主,有本事,可以脫離顧家頑強生存,才讓他們無法掌控,不能為他們所用。
梁景容心里恨,恨眼前的大女兒明明有本事讓顧家過得更好,卻冷漠冷血袖手旁觀。
可她除了恨,別無它法。
本就厲害的大女兒,如今有了陸君堯做依靠,無疑是如虎添翼,他們更加拿捏不住了。
顧傾城見他們過來干愣著,又不說話,只好冷了臉色主動開口:“有事?”
顧庭安咬著腮幫子,臉色嚴(yán)肅緊繃,“你現(xiàn)在連聲爸媽都不叫了?”
顧傾城笑,直道:“你們不配?!?
頓了頓,她扭頭看了陸君堯一眼,補充道:“況且我有新的爸媽了,他們對我很好,你們就當(dāng)我喜新厭舊吧?!?
陸君堯的父母,說實話對顧傾城算好的了。
不管是因為家世修養(yǎng)問題,還是看在自己兒子面上,反正沒對她太過分。
“傾城,我們?nèi)宕蔚闹鲃诱夷?,跟你道歉、認(rèn)錯,你還不理,到底要我們怎么做?我們再錯也是你的父母,也給你了生命,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些?”梁景容又開始道德綁架。
顧傾城不為所動,也不想老生常談,直接問:“到底有什么事,直說吧?!?
顧庭安夫婦互相對視了眼,而后還是梁景容開口。
“放心,我們不為難你什么,只是希望你以后別再針對如意。白天在發(fā)廊遇上時,我就說過,她找到孫少不容易,現(xiàn)在順利訂婚,以后也算是有個歸宿了。以前的事,不管誰對誰錯,都該放下了。尤其是你現(xiàn)在過得這么幸福,又何必再去計較那些不開心呢——你說是吧?”
顧傾城聽完這話,心里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他們到現(xiàn)在還沒意識到,自己跟他們決裂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對顧如意的包庇和縱容。
他們到現(xiàn)在,都還在錯誤的道路上前行,卻反過來責(zé)備她斤斤計較,做事過分。
顧傾城無話可說,停頓了好一會兒,抬眸淡淡地問:“說完了,那可以走了嗎?”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顧庭安又怒了,“這幾個月,你有跟我們好好說話過?每次跟你溝通,你都冷嘲熱諷,你心里除了恨,還有一點點感恩嗎?”
“顧總,你們要她感恩什么?感恩你們在她失蹤后放棄尋找,還是在她回來后被你們驅(qū)逐出門?”陸君堯看不下去了,出聲護妻。
顧庭安理直氣壯地道:“我們生了她,養(yǎng)了她,這還不夠嗎?就算我們偏心如意那又怎樣?不也把她養(yǎng)大了,還培養(yǎng)的這么好!要不然你能看上她?”
陸君堯正要再開口,顧傾城抬手止住。
她站起身,微微提了口氣,說出壓在心里許久的話。
“你們是生了我,養(yǎng)了我,但你們養(yǎng)孩子不過是像投資做生意一樣,不,跟妓院里的老鴇培養(yǎng)花魁一樣,不是因為愛,只是為了利益?!?
顧庭安臉色鐵青,“你在胡說什么?”
“我是不是胡說你們心里清楚?!鳖檭A城沒理會他的怒氣,很平靜地繼續(xù)講述。
“前陣子我去了三河村一趟,就是這三年我被拐的地方。我去幫助民警解救那里其它被拐的婦女,我看到那些不遠(yuǎn)萬里而來的尋親者,一個個狼狽、疲倦、貧苦,卻堅持不懈。他們?yōu)榱苏覍け还盏呐畠海瑪?shù)十年如一日,再大的艱難困苦都撐下來了。”
“那一刻我就明白,你們根本不愛我,只是把我當(dāng)做一件高檔商品。原本,你們指望我能賣個好價錢,嫁入豪門,給顧家?guī)砀嗬???晌冶还蘸?,你們知道被拐女的下場,以為失身沒了價值,找回來反而會被人指指點點,丟了顧家顏面,所以你們就放棄找尋了?!?
“也許我一開始失蹤時,你們確實擔(dān)心過,也傷心過,但也只是覺得……好不容易培養(yǎng)的花魁,眼看著就要賣出高價了,卻被人擄走——那是心痛和惋惜吧?”
“后來顧如意隨隨便便幾句話,說我得了艾滋,生了糟老頭的孩子,你們立刻就放棄找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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