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起裙擺就往外跑,馬車還未停穩(wěn)就跳了下來,一路小跑著沖進熙春歸。
“殿下在哪呢?”她一進院子就抓住一個婆子急聲問道,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那婆子被她蒼白的臉色嚇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上一指:“蓬、蓬頭垢面地上了閣樓就沒下來?!闭f完才意識到自己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景春熙哪里還顧得上這些,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樓梯。木制的臺階在她急促的腳步下發(fā)出咚咚的響聲,整座小樓都仿佛在震動。
可直到她跑到閨房門口,里面依然靜悄悄的。她忽然放輕了腳步怕驚擾了他。
“孝康哥哥,”她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聲音放得極輕,像是春風(fēng)拂過柳梢。然而里面依然沒有回應(yīng)。
午后的暖陽透過雕花窗欞,在粉紫色的床榻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微微掀開的幔帳讓她看清了里面的情形——胥子澤和衣躺在她的床榻上,連靴子都沒脫,雙腳還懸在床沿外。他向來一絲不茍的發(fā)髻此刻凌亂不堪,玉簪歪斜地插在發(fā)間,竟就這樣睡著了。
均勻的鼾聲顯示他已經(jīng)陷入沉睡,連她進屋的動靜都沒能驚醒他。
“這是有多累呀?”景春熙心疼地嘆息,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蹲下。她先為他脫去沾著泥土的靴襪,又費力地將他的雙腿挪到床上放好。接著小心地拔掉那支硌人的玉簪,讓他的墨發(fā)鋪散在枕上。
這一連串動作讓她額角滲出細汗,可胥子澤只是無意識地側(cè)了個身,將錦被攏在懷里轉(zhuǎn)向內(nèi)側(cè),在睡夢中輕輕喚了一聲:“熙兒!”
這聲夢囈讓景春熙心頭一酸,又憐又疼地替他掖好被角。她轉(zhuǎn)身出了房間,對聞訊趕來的小蠻和藍粉低聲吩咐:“去讓小廚房備著熱水,烏雞并鹿肉加點滋補的野山參、黃芪煨在爐上,殿下待會要用?!?
關(guān)好門,重新回到床邊,她細細端詳著他疲憊的睡顏,忍不住輕聲嗔怪:“你這是幾天沒睡了?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指尖輕輕拂過他眼下的青黑,為他將散亂的發(fā)絲別到耳后。最后她索性在他身邊輕輕躺下,枕著他熟悉的氣息,望著頭頂繡著纏枝蓮紋的幔帳出神。
陽光在帳子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就像她此刻紛亂的心緒,既為他的辛勞心疼,又為他的信任感動。
明明在東宮倒下就可以睡,卻為了見她一面,就這么蓬頭垢面就跑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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