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送死,過程也是相當(dāng)曲折的。司機(jī)僅是將我送到景洪火車站就已經(jīng)是凌晨時分了。最關(guān)鍵的是,這里的班次少的可憐,然后我選擇最近一班通往昆城的火車,又從昆城買了一張去往港城的車票。為了不被鐵路系統(tǒng)偵查出來,我用的都是何生的身份。其實,到了昆城,我大可以坐飛機(jī)前去鵬城或者粵城,這樣一來,我至少能節(jié)省大半天的時間。但我并沒有這么做,一,我想再回味一下人間的時光,二,我有充足的時間去思考,說不定就被我想到破局之法了??蔁o論我怎么推演,還是覺得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局。阿豹不重要,但他身后的人很重要。他身后是代菲兒,代菲兒的身后不僅有惹不起的大人物,還有大人物中的大人物——舟公子。面對這樣的擂臺,誰又能打贏呢?哪怕強(qiáng)如白毛雞,也沒有一戰(zhàn)之力。就算有上場的機(jī)會,白毛雞也不會為了我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人,去直接得罪舟公子。這一點我很清楚。思來想去,我還是在上午九點左右,給白毛雞打去了一通電話。就算我沒有機(jī)會了,我也要保證曹夢圓活著。我買的這班通往港城的火車是始發(fā)站,車上的乘客并不是很多。我所在的軟臥車廂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我沒有顧及太多,直接撥通了白毛雞的電話。打電話的是一個新號碼,至于我原來的那個豹子號碼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了。如果開機(jī)的話,我想,我的手機(jī)不會有一刻是靜默的,阿慶和小川他們也會打爆的。我已經(jīng)失蹤十個小時之久了,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是怎樣的心情。但愿他們能冷靜下來,不要像我似的,盲目的去做傻事。我以為白毛雞不會接陌生的電話,沒想到剛響沒一會,他就接通了?!靶赂纾沂切》?。”白毛雞的回復(fù)也同樣出乎了我的意外,他沉聲說道,“我猜到是你了?!睕]有寒暄,我徑直問道,“我的那些朋友沒什么事吧?”白毛雞嘆了一聲氣,“小方,這次你玩的有點大,當(dāng)晚齊福元就被喊到粵城去了,聽說挨了半宿的罵?;貋碇缶统闪⒘颂貏e專項小組,別說你的朋友了,連我都被喊過去喝茶了?!薄拔乙膊恢浪麄兡沁吺窃趺床僮鞯?,反正覃三江的死都摁在了你身上?,F(xiàn)在全市都在搜捕你,黃金時段的新聞都在報道這件事。和你有過交往的那些人,包括開服裝的,開金店的,開飯店的,還有那個賣手機(jī)的,全部都被請到局子里了?!薄斑€有,從昨天開始,全市開啟了殺傷性武器的清繳行動,為了你的那些朋友,還有這次行動,我已經(jīng)兩天兩夜沒合眼了?!睂τ诎酌u的這番話,我并沒有給予任何回應(yīng)。兩天兩夜沒合眼算什么?至少這一難他躲過去了。沉默了一會,我問了一個我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新哥,阿豹是怎么回事?”白毛雞略帶感慨的回道,“那小子現(xiàn)在發(fā)達(dá)了,他得到了舟公子的力捧,不僅成功接任了你在滘鎮(zhèn)的所有場子,還成為了大富豪的新一任主人。”哪怕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情緒了,可聽到這番話后,我還是露出了驚愕的表情。阿豹?前兩天還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小人物,竟然一躍成為了港城江湖的新大佬?!我知道白毛雞不會騙我,真有舟公子在背后發(fā)力的話,絕對是可以做到這些的。關(guān)鍵,舟公子為什么要扶持阿豹呢?這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是,覃三江的那些手下呢?老槍和老錢他們呢?他們就沒有反抗?”“都死了,而且都死在了阿豹手里。”白毛雞接著道,“據(jù)我得到的消息是這樣的”聽完白毛雞的闡述后,我再次錯愕。手機(jī)中藏刀、抓住機(jī)會挾持覃三江、逼迫老槍等人放下槍、直接槍擊如此連貫、絲滑而又兇狠的手段,確定是那個曾在我跟前唯唯諾諾的阿豹做出來的?“這小子不僅心狠手辣,而且心智如妖,他甚至都算到了舟公子會扶持他。小方,你和他相處了那么久,就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人才’嗎?”平靜下來后,我覺得事情沒有白毛雞說的那么復(fù)雜。阿豹聰明不假,但絕對沒有到那種料事如神的程度。估計他也是殊死一搏,賭贏了,榮華富貴。輸了,大不了一死。事實擺在眼前,他贏了,而且贏的一塌糊涂。什么叫命?這他媽就是啊!“唉?!卑酌u重重嘆了口氣,又道,“小方,我知道你肯定不甘心,但不甘心也沒有辦法,阿豹現(xiàn)在有舟公子撐腰,別說我,連輝哥都要敬他三分?!薄澳隳銜簳r先在緬甸那邊穩(wěn)住腳吧,要是運(yùn)氣好的話,你混的也不會比我們差?!薄皩α耍悻F(xiàn)在到緬甸了沒有?”我面露苦笑。到緬甸了沒有我他媽快到家了。我也嘆口氣,如實說道,“新哥,我回來了?!卑酌u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隨口問道,“回來了?什么意思?”“我回港城了?!闭f完這五個字,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白毛雞沉聲說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點了一支煙,沒有回答。下一秒,白毛雞略顯氣急敗壞,“你腦子是不是燒壞了?你知道現(xiàn)在什么情況嗎?你的名字、你的照片、你的懸賞啟事都在電視上掛著呢!”“紅道在抓你,代菲兒和阿豹也在抓你,覃三江的一些手下也想讓你死!這個時候你說你回來了??。?!”“你他媽到底有沒有腦子?。?!”等白毛雞罵完,我淡淡說了一句,“曹夢圓現(xiàn)在在阿豹手里?!彪娫捘穷^再次陷入沉默。我看不到白毛雞的表情,但我知道,他肯定也像我剛得知消息的時候一樣傻眼。“新哥,我知道回來意味著什么,我也不想回來,可我沒法不回來?!薄爱?dāng)年雷哥老婆被侯老大他們挾持,就因為雷哥沒去送死,結(jié)果你應(yīng)該也清楚?!薄盀榱诉@件事,雷哥愧疚了十多年!”頓了一下,我長舒了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接著說道,“我可以不回,也可以茍活著,但我每一天都會陷入愧疚之中的?!薄拔也幌胫刈呃赘绲睦下?,我也不想讓自己待著愧疚活下去,我知道是死,但我不后悔!”“媽的!我叼他老母個死撲街仔!”我說完后,電話里傳來白毛雞的臭罵聲。我很少聽到白毛雞如此動怒過,由此可見,阿豹的這一行為有多么的天怒人怨。“新哥,我雖然是回來送死的,但我不一定真的會死,但我需要你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