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燈具有可能會維護,不符合條件,紀珩直起身子朝側(cè)門方向走,目光最終停留在臨近出口的安全指示牌上。
蘇爾仰著臉一并望去:“需要一個安全梯?!?
扶梯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放著,紀珩搬來幾張桌子,他幫忙穩(wěn)著。
上去后紀珩慢慢用手摸索,夜光小人的區(qū)域有一塊硬幣大小的凹陷。試著按了下,沒反應(yīng),再次加大力道嘗試。
蘇爾原本一直盯著墻,地面突然震動了一下,連忙穩(wěn)住桌子。待到一切恢復(fù)平靜,臨近小門的地方出現(xiàn)一條地道。
紀珩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跳下來,攔下準備勇往直前的熱血少年,先一步踏上石階:“你在后面打光?!?
空氣中能嗅到消毒藥水的味道,兩側(cè)沒有扶手,石階呈旋轉(zhuǎn)狀搭建,看得人一陣頭暈?zāi)垦!?
蘇爾:“這地方像是秘密基地,會不會設(shè)有安全警報?”
“石階上的灰塵頭落滿了,”紀珩低頭瞄了眼留下的腳?。骸白C明廢棄許久?!?
蘇爾看開了:“有警報也無所謂,大不了再被抓進局子一次?!?
“……”
雖然有把握不會發(fā)生這類事情,但經(jīng)過他的嘴一說,紀珩突然就沒那么篤定。
好在蘇爾只是倒霉,還沒練就百分百的烏鴉嘴技能,下完最后一層階梯,也沒有任何警報作響。
常年無人來的密室,少不了密布的蜘蛛網(wǎng)。這里卻只有灰塵,哪怕是墻縫也看不到任何小蟲子。最前方是一個橢圓形的冷凍艙,勉強能看見一半人臉。
慘白,皮膚底部滲出青紫。冷凍人睫毛上落了一層霜,偶爾會因為內(nèi)部氣流微微顫動一下,仿佛隨時會睜開。
蘇爾不由喉頭一動:“我以為只有電視劇里能看到這種東西?!?
“科學(xué)家的想象力絕對不會比導(dǎo)演差,”紀珩走上前做更細致的觀察:“影視劇里上演的情節(jié)多是早幾十年前他們便實踐過的事情?!?
這具冷凍人正是先前瘋狂攻擊他們的老者馮鵬。
紀珩凝視尸體緊閉的雙目,突然產(chǎn)生一陣劇烈的頭痛,蘇爾連忙扶了一把。
“怎么了?”
紀珩:“剛剛那個瞬間,腦子里突然涌現(xiàn)出我和他爭吵的畫面?!?
蘇爾并不意外,在答案之書的副本他也有類似的經(jīng)歷。游戲不是萬能的,隨著他們?nèi)敫北驹骄?,一些塵封記憶會漸漸沖破牢籠封鎖。
遞過去一張紙巾:“擦擦汗?!?
紀珩拿在手中卻沒有用,而是重新看向冷凍倉:“他選擇冰凍不是為了復(fù)活。”
年紀太大,活過來也沒幾載光陰。
蘇爾口吻帶著些小心:“記不記得具體是如何爭吵的?”
紀珩失笑:“我還沒那么脆弱。”
不過是冰山一角的記憶,頂多生理上有些不適:“老頭不停說只有他才適合做中樞,希望我退讓?!?
“中樞?”
紀珩點頭,本人對這件事反而沒有蘇爾上心:“開倉吧。”
蘇爾找到電源,按下去的同時后退數(shù)步,冷氣四處溢散。尸體依舊在霧氣繚繞中一動不動,并沒有詐尸等情況發(fā)生。揮了揮胳膊企圖打散冷氣,他走到老者身前,手指觸碰到尸體,一種說不出的冰冷滑膩感令人頭皮發(fā)麻。
“我來。”紀珩手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握住匕首。
蘇爾:“真要解刨?”
“要取腦子,沒其他捷徑走?!奔o珩看了他一眼:“我一個人就行,你……”
“我去查找資料,聯(lián)系李爍打聽中樞的事情。”
話說完的時候,蘇爾早已走上石階。
“……”
“生死攸關(guān)自然要共患難,但惡心的事情就沒必要買一贈一,”階梯上,蘇爾露出一個靦腆的微笑:“我還小,不適合看太血腥的畫面?!?
紀珩:“……去吧?!?
蘇爾頷首‘哎’了一聲,毫不留戀走了。
獨自在原地站了會兒,紀珩開刀點都找好了,想到對方臨陣脫逃的畫面,竟然沒忍住因為笑容手抖了一下。
大廳網(wǎng)不好,蘇爾走到正門的位置,給李爍發(fā)消息的同時思考用匕首怎么破開頭蓋骨。
·
茶花公主如同幽靈般在圖書館內(nèi)飄蕩,監(jiān)控玩家。
蘇爾,紀珩,徐洋洋,朱語……四人是重點監(jiān)控對象。
他首先從嫌疑最輕的朱語開始跟蹤,起初以為這姑娘是在自殘發(fā)泄,當看到她在折騰些神秘的液體并試圖將蟲卵植入體內(nèi)后,面色頓時變了。
又一次失敗了。
朱語心生遺憾,無論再小心,蟲卵始終會被融化。
“你想把自己培育成蟲人?”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朱語打了個哆嗦,很快怯懦地低下頭。
茶花公主冷冷盯著她。
靜默中,朱語緩緩抬起頭,游戲不允許把副本物品帶出,但如果能讓蟲子在體內(nèi)寄居,便有機會帶走蟲卵,進而在現(xiàn)實世界傳播。
她用很平常的語氣說:“我就想做個實驗?!?
現(xiàn)實世界毀滅,就不存在玩家,到那時游戲會做出什么選擇?
短短幾個字,茶花公主差不多推測出她的真實目的。眼皮止不住跳動,難怪游戲會用懲罰示警,這要被帶出去那還了得!
朱語笑著補充:“沒有違規(guī)。”
“能不能活著離開副本還是未知數(shù)?!辈杌ü魃钌羁此谎郏栽叵?。
活物被帶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茶花公主想出幾種應(yīng)對方案,以防萬一,也沒有放棄對其他人的關(guān)注。
徐洋洋在廁所,他先定位到紀珩那邊。
地底密室,紀珩滿手是血,尸體的腦袋被開了個窟窿。他的反應(yīng)要比朱語靈敏數(shù)倍,幾乎是主持人現(xiàn)身的一剎那便抬起頭。
對待看似正人君子實則心思詭譎的類型,打開天窗說亮話才是最實際的。
無視血腥的場景,茶花公主開門見山:“有沒有做過對游戲不利的事情?”
紀珩完整取出尸體的大腦,吐出令人發(fā)指的兩個字:“你猜。”
“……”
“這個世界的根已經(jīng)爛透了,先前你不是還想著要毀滅騙保?”
紀珩的一句話讓茶花公主變了臉色,手指慢慢合攏……他知道,他竟然都知道。
“打個賭。”
茶花公主:“什么?”
“真要到了危機關(guān)頭,我有辦法讓蘇爾出去,不過你絕對會留下來陪著世界一起毀滅。”
……
有生以來最憋屈的一次談話結(jié)束。
茶花公主離開密室,思索紀珩究竟留有什么底牌,深吸一口氣,還是沒忍住爆了粗口:“煞筆!”
一群想要滅世的瘋子,偏偏都讓自己給趕上了。
進入正廳,不遠處蘇爾正靠門用平板看李爍發(fā)來的消息。就在今早,有居民在家中離奇死亡,身上有大量插花。sm.Ъiqiku.Πet
看完心情一時有些沉重,最不妙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蟲卵已經(jīng)開始擴散。
感覺多了一道氣息,蘇爾抬眸,發(fā)現(xiàn)茶花公主就站在不遠處,視線落在自己手里的平板上。
“幸災(zāi)樂禍的話大可不必說,”他起身淡淡道:“無論三百年前的真相是什么,我永遠不會對人類文明真正失望。只要有可能,便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挽救?!?
接下來的兩分鐘,沒有等來預(yù)想中的譏諷,蘇爾不禁有些納悶。
茶花公主閉了閉眼,在那些想要毀滅世界的玩家中間,面前這個簡直是一股清流。
如果所有人都這么真善美,他哪里會被規(guī)則判定監(jiān)督不力!
睜開眼茶花公主邁步走來,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一絲罕見的柔情:“告訴我,你是什么人間小天使?”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