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卦星的聲音在風雪中微微發(fā)顫,卻字字清晰:“若將來浩劫過后,我陰陽家僥幸留存,還望詞宋你能以儒門之名、以半圣之尊,告知天下人,陰陽家與禍亂根源,雖有瓜葛,卻勢不兩立。我東皇卦星在此立誓,神都九宮上下,必與天元大陸共存亡。”
離歌早已起身侍立一旁,聽到“共存亡”三字,眼圈微微泛紅,下意識挺直了脊背,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東皇卦星如此直白地宣告陰陽家的立場。
許少聰也收起了嬉態(tài),捧著茶盞站在原地,雖似懂非懂,卻用力點了點頭,仿佛也被這股鄭重感染。
詞宋望著老者鬢間的霜雪與眼底的懇切,指尖的琉璃金才氣驟然凝實,如鑄金般堅定:“先生放心,我心里明白,天元大陸的浩劫,需百家通心共抗,絕非一人一派之事?!?
東皇卦星直起身時,雪沫順著素色短褂的褶皺滑下,在肩頭積成了一層近乎透明的白。
他忽然長嘆,氣息帶著星紋般的震顫,眼底星紋時而黯淡如殘燭,時而銳亮如寒星,翻涌著半生隱忍的復雜情緒:
“老夫今日托孤,絕非僅憑一句空誓。當年冉秋以神都九宮三百弟子的性命為質,逼我為他仿制‘文運寶珠’,那寶珠能暫借百家氣運,助他壓制l內混沌濁氣與道基舊傷,我這些年雖以‘供奉’之名對他有求必應,實則早為他布下了絕命后手?!?
話音未落,他掌心已托住那枚青銅小鐘。
東皇鐘似有靈識般,褪去了先前的沉凝威壓,竟泛起月華般的柔和暖光,鐘壁星軌紋路隨他的呼吸輕輕起伏,如沉睡的星河?!斑@鐘,你且收下。”
他遞出的手臂穩(wěn)如磐石,指腹因常年握鐘而覆著的薄繭,輕輕蹭過鐘壁北斗星位,“以你的才氣探入鐘心,便知我所非虛。”
詞宋連忙雙手承接,東皇鐘入手竟如托著一方濃縮的星空,沉凝的重量里藏著細微的震顫,與他指尖的琉璃金才氣瞬間共鳴。他凝神將才氣凝成一縷清泉,緩緩滲入鐘l。
剛觸到核心,便被一團翻涌的血色光影撞得心神一震。那光影蜷縮如受傷的困獸,邊緣縈繞著熟悉的暴戾濁氣,正是冉秋獨有的混沌氣息,每掙扎一下,都引動鐘身星軌發(fā)出鎮(zhèn)壓的嗡鳴,將其牢牢鎖在中央。
“這是。。。冉秋的氣息?”
詞宋瞳孔驟縮,指尖的琉璃金才氣瞬間繃成了弓弦,光紋因緊繃而泛著冷芒,“可這并非完整靈魂,更像一縷被生生剝離的無靈殘絲。”
“正是他的靈魂殘絲?!?
東皇卦星走到詞宋身側,指尖精準點在鐘壁北斗星位,星軌瞬間亮起一道金光,將血色光影壓得更沉,“每次為他送仿制寶珠時,我都在珠心暗布‘離魂陣’。那寶珠的文氣雖能暫愈他的傷勢,卻會如針般刺他未愈的道基,他吸收力量時,道傷必會發(fā)作,劇痛如萬千蟻蟲啃噬神魂,連感知都會變得遲鈍?!?
他眼底掠過一絲冷冽的鋒芒,星紋亮得能映出鐘l光影:“‘離魂陣’便趁他劇痛失神時,悄無聲息抽走他一縷靈魂殘絲。這殘絲本如微塵,可我借東皇鐘的星軌之力,將十年間抽來的殘絲盡數(shù)聚攏溫養(yǎng),才凝成了如今這道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