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子落地的聲音驚醒了病房中的兩人。
陸青枝抬頭就看到田大妞拿著張毛巾站在門口,腳邊還有個搪瓷紅盆。
對上陸青枝的視線,田大妞捏著毛巾:“那個,那個周團你來啦,我,小陸就交給你照顧了,我,我先回去了?!?
對比她的緊張和尷尬,周聿琛這個當事人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輕輕放下陸青枝的衣擺,起身撿起盆子,接過田大妞手里的毛巾,客客氣氣地說:“好,今天的事謝謝嫂子了?!?
“不,不客氣,大家都是鄰居嘛?!碧锎箧[了擺手,飛快地溜了。
周聿琛拿著盆子和毛巾回了病房,就看到陸青枝捂住臉,啊啊啊地叫:“沒臉見人了,嗚嗚嗚……”
周聿琛眼底劃過一抹極淺的笑:“捉弄我的時侯不是挺來勁兒的嗎?”
陸青枝放下手,狠狠剜了他一記:“你知道?那你還聽我的!完了,我以后都不知道怎么見田嫂子了?!?
周聿琛不理她的嚎叫,將盆子放在一邊,拿著毛巾出去。
幾分鐘后,他又拿著毛巾回來,按住陸青枝的肩膀,將毛巾往她腰上一放。
“啊,好冰!”陸青枝這才知道毛巾里包著冰塊,她好奇地問,“你從哪兒弄來的?”
周聿琛說:“問醫(yī)生要的?還有哪里受了傷?”
陸青枝指了指左小腿:“那里被自行車壓了一下,有點痛。”
周聿琛拿了個枕頭墊在她的后腰處,讓冰塊靠在枕頭上冷敷。
他則蹲在床邊,拉起陸青枝的左腿褲腳。
小腿上也有些淤青,還有半個巴掌大的地方像是在沙石地上摩擦導致皮膚有輕微的滲血,醫(yī)生已經(jīng)用碘伏消了毒。
現(xiàn)在天氣暖和,傷好得快,她腿上這種傷,不適合包扎,只要最近幾天不碰水,很快就會好。
周聿琛放心了,放下褲腿,拿著盆子出了門。
過了一會兒,他端著半盆溫水過來,取走陸青枝腰后的毛巾打開。
冷敷了十幾分鐘,里面的冰塊開始融化,毛巾有點濕了。
他把冰塊放水盆里,然后把毛巾也丟了進去,打濕擰干,再折疊成四方形,遞給陸青枝:“洗臉?!?
冷敷一會兒,腰上沒那么疼了。
陸青枝精神好了起來,有功夫想東想西了。
她接過毛巾一邊擦臉一邊試探著問周聿?。骸澳愫孟裢疹櫲说难?,以前……經(jīng)常照顧別人?”
周聿琛沉默少許,盯著盆里的清水淡淡地說:“嗯,以前受傷住院,醫(yī)護人員忙不過來,傷勢好一些的就幫著照顧重傷的。”
聞,陸青枝的心里忽然泛起一股細細密密的疼。
她只是摔傷了,躺在醫(yī)院里都覺得難受、心酸,想奶奶,想哥哥們。
那周聿琛呢?十幾歲時的周聿琛受過傷嗎?他有沒有孤寂地躺在戰(zhàn)火紛飛的醫(yī)院里,缺醫(yī)少藥,每一天都掙扎在生死線上,看著一個個出生入死的戰(zhàn)友們離開,自已卻無能為力?
陸青枝伸手握住了他:“都過去了,我們的祖國會越來越繁榮昌盛、強大富裕,這樣的事不會再發(f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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