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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蒼天有淚之愛恨千千萬_14

不管日子里有多少無奈,生活總是要過下去。

這晚,待月樓的生意依然鼎盛。姐妹倆準備要上臺,正在化妝間化妝。今晚,兩人把“小放?!敝匦戮幥瑴蕚溲莩?。所以,一個打扮成牧童,一個打扮成嬌媚女子,兩人彼此幫彼此化妝,擦胭脂抹粉。

門簾一掀,金銀花匆匆忙忙走進來,對雨鳳說:

“雨鳳,你那位不知道是姓蘇還是姓展的公子,好久沒來,今天又來了!還坐在左邊那個老位子!我來告訴你一聲!”

雨鳳的心臟一陣猛跳,說不出是悲是喜。

“我前面去招呼,生意好得不得了!”金銀花走了。

雨鵑看了雨鳳一眼,雨鳳勉強藏住自己的欣喜,繼續(xù)化妝。

門簾又一掀,金銀花再度匆匆走進,對雨鵑說:

“真不湊巧,那展家的二少爺也來了!他帶著人另外坐了一桌,不跟他哥哥一起!在靠右邊的第三桌!我警告你們,可不許再潑酒砸杯子!”

雨鵑楞了楞,趕緊回答:

“不會的!那一招已經(jīng)用膩了!”

金銀花匆匆而去。

雨鳳和雨鵑對看。

“好吧!唱完歌,你就去左邊,我就去右邊!”雨鵑說。

“你還要去惹他?”雨鳳驚問。

“不惹不行,我不惹他,他會惹我!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雨鳳不說話,兩人又忙著整裝,還沒弄好。門簾再一掀,金銀花又進來了。

“我跟你們說,今晚真有點邪門!展祖望來了!”

“?。俊庇犋P大驚。

“那個展祖望?”雨鵑也驚問。

“還有那個展祖望?就是盛興錢莊的展祖望!展城南的展祖望!展夜梟和那位蘇公子的老爹,這桐城鼎鼎有名的展祖望!”金銀花說。

姐妹兩個震撼著。你看我,我看你。

“那……那……他坐那一桌?”雨鳳結(jié)舌的問,好緊張。

“本來,兄弟兩個分在兩邊,誰也不理誰,這一會兒,老爺子來了,兄弟兩個好像都嚇了一大跳,亂成一團?,F(xiàn)在,一家子坐在一桌,鄭老板把中間那桌的上位讓給他們!”

雨鳳、雨鵑都睜大眼睛,兩人都心神不定,呼吸急促。

金銀花瞪著姐妹兩個,警告的說:

“待月樓開張五年,展家從來不到待月樓,現(xiàn)在全來了!看樣子,都是為你們姐妹而來!你們給我注意一點,不要鬧出任何事情,知道嗎?”

雨鳳、雨鵑點頭。

金銀花掀簾而去了。

姐妹兩個睜大眼睛看著彼此。雨鳳惶恐而抗拒的說:

“聽我說!唱完歌就回來,不要去應酬他們!”

雨鵑挑挑眉,眼睛閃亮:

“你在害怕!你怕什么?他們既然沖著我們而來,我們也不必小里小氣的躲他們!他們要看,就讓他們看個夠!來吧,我們趕快把要唱的詞對一對!”

“不是唱“小放?!眴??”

“是“小放?!保】墒?,歌詞還是要對一對!你怎么了?到底在怕什么?”

雨鳳心不在焉,慌亂而矛盾:

※※※

“我怕這么混亂的局面,我們應付不了啊!”

雨鵑吸口氣,眼神狂熱:

──“沒有什么應付不了的!打起精神來吧!”

祖望是特地來看雨鳳的。自從知道云飛為了這個姑娘,居然自己捅了自己一刀,他就決定要來看看,這個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有這么大的魅力?在他心底,對云飛這樣深刻的愛,也有相當大的震撼。如果這個姑娘,真有云飛說的那么好,或者,也能說服他吧!他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tài)度來的。和他同來的,還有紀總管。他卻再也沒有料到,云飛帶著阿超在這兒,云翔帶著天堯也在這兒!這個待月樓到底有什么魔力,把他兩個兒于都吸引過來了?他心里困惑極了。

三路人馬,匯合在一處,好不容易,才坐走了。祖望坐在大廳中,不時四面打量,驚訝著這兒的生意興隆,賓客盈門。云飛和云翔雖然都坐了過來,云飛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云翔是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紀總管、天堯、阿超都很安靜。

珍珠和月娥忙著上菜上酒,金銀花在一邊熱絡的招呼著:

“難得展老爺子親自光臨,咱們這小店也沒什么好吃的!都是粗菜,廚房里已經(jīng)把看家本領都拿出來啦!老爺子就湊合著將就將就!”

祖望四面打量,心不在焉的客套著:

“好地方!好熱鬧!經(jīng)營得真好!”

“謝謝,托您的福!”

“您請便,不用招呼我們!”

“那我就先忙別的去,要什么盡管說!月娥,珍珠!侍候著!”

“是!”月娥、珍珠慌忙應著。

金銀花就返到鄭老板那一桌上去,和鄭老板低低交換了幾句對話。

云飛臉色凝重,不時看臺上,不時看祖望,心里七上八下,說不出的擔心。

云翔卻神秘飛揚,對祖望夸張的說:

“爹!你早就應該來這一趟了!現(xiàn)在,幾乎整個桐城,都知道這一對姊妹花,拜倒石榴裙下的也大有人在……”他瞄了云飛一眼,話中有話:“為了她們姐妹,爭風吃醋,動刀動槍的也不少……”再瞄了云飛一眼:“到底她們姐妹的魅力在什么地方,只有您老人家親自來看了,您才知道!”

云飛非常沈默,皺了皺眉,一語不發(fā)。

音樂響起,樂隊開始奏樂。

客人們巳經(jīng)興奮的鼓起掌來。

祖望神情一凜,定睛看著臺上。云飛、云翔、阿超……等人也都神情專注。

臺上,扮成俊俏牧童的雨鵑首先出場。一亮相又贏得滿場掌聲。云翔忙著對祖望低低介紹:

“這是妹妹蕭雨鵑!”

雨鵑看著祖望這一桌,神態(tài)自若,風情萬種的唱著:

“出門就眼兒花,依得嘿依得依呀嘿!用眼兒瞧著那旁邊的一個女嬌娃,依得依呀嘿!頭上戴著一枝花,身上穿著綾羅紗,楊柳似的腰兒一纖纖,小小的金蓮半札札,我心里想著她,嘴里念著她,這一場相思病就把人害煞,依得依呀嘿!依得依呀嘿!”

雨鳳扮成嬌滴滴的女子出場,滿場再度掌聲如雷。雨鳳的眼光掠過中間一桌,滿室一掃,掌聲雷動。她腳步輕盈,纖腰一握,甩著帕子,唱:

“三月里來桃花兒開,杏花兒白,木樨花兒黃,又只見芍藥牡丹一齊兒開放,依得依呀嘿!行至在荒郊坡前,見一個牧童,頭戴著草帽,身穿著蓑衣,口橫著玉笛,倒騎著牛背,口兒里唱的都是蓮花兒落,依得依呀嘿!”

姐妹兩個又唱又舞,扮相美極,滿座驚嘆。連祖望都看呆了。

云飛坐正了身子,凝視雨鳳,雨鳳巳對這桌看來,和云飛電光石火的交換了一個注視。云翔偏偏看到了,對祖望微笑低聲說:

“看到了嗎?正向老大拋媚眼呢!這就是云飛下定決心,要娶回家的那個蕭雨鳳姑娘了!”

祖望皺眉不語。

臺上一段唱完,客人如瘋?cè)缈瘢泻寐?、鼓掌聲不斷,場面熱鬧極了。

“唱得還真不錯!這種嗓子,這種扮相,就連北京的名角也沒幾個!在這種小地方唱,也委屈她們了,或者,她們可以到北京去發(fā)展一下!”祖望說。

云飛聽得出祖望的意思,臉色鐵青:

“你不用為她們操心了,反正唱曲兒,只是一個過渡時期,總要收攤子的!”

云翔接口:

“當然!成了展家的媳婦兒,怎舍得還讓她拋頭露面?跟每一個客人應酬來,應酬去,敬茶敬酒!”

祖望臉色難看極了。他見到雨鳳了,美則美矣,這樣拋頭露面,贏得滿場青睞,只怕早已到處留情。

云飛怒掃了云翔一眼。云翔回瞪了一眼,便掉頭看臺上,一股幸災樂禍的樣子。

臺上的雨鳳雨鵑忽然調(diào)子一轉(zhuǎn),開始唱另外一段:

“天上梭羅什么人兒栽?地上的黃河什么人兒開?什么人把守三關(guān)口?什么人出家他沒回來?咿呀嘿!什么人出家他沒回來?咿呀嘿!”雨鵑唱。

“天上的梭羅王母娘娘栽,地上的黃河老龍王開!楊六郎把守三關(guān)口,韓湘子出家他沒回來!咿呀嘿!韓湘子他出家呀?jīng)]回來!咿呀嘿!”雨鳳唱。

“趙州橋什么人兒修?玉石的欄桿什么人兒留?什么人騎驢橋上走?什么人推車就壓了一道溝?咿呀嘿!什么人推車就壓了一道溝??雨鵑唱。

“趙州橋魯班爺爺修,玉石的欄桿圣人留,張果老騎驢橋上走,柴王爺推車就壓了一道溝!咿呀嘿!柴王爺推車就壓了一道溝!咿呀嘿!”

※※※

姐妹兩個唱作俱佳,風情萬種,滿座轟動。祖望也不禁看得出神了。

姐妹兩個唱著唱著,就唱到祖望那桌前面來了。

雨鳳直視著祖望,不再將視線移開,繼續(xù)唱:

“什么人在桐城十分囂張?什么人在溪口火燒山莊?什么人半夜里伸出魔掌?什么人欺弱小如虎如狼?咿呀嘿!什么人欺弱小如虎如狼?咿呀嘿!”

這一唱,展家整桌,人人變色。

祖望大驚,這是什么歌詞?他無法置信的看著兩姐妹。

云飛的臉色,頓時變白了,焦急的看著雨鳳,可是,雨鳳根本不看他。她全神都灌注在那歌詞上。眼睛凝視著祖望。

云翔也倏然變色,面紅耳赤,怒不可遏。

阿超、紀總管、和天堯更是個個驚詫。

金銀花急得不得了,直看鄭老板。鄭老板對金銀花搖頭,表示此時已無可奈何。

雨鳳唱完了“問題”,雨鵑就開始唱“答案”。雨鵑刻意的繞著祖望的桌子走,滿眼亮晶晶的閃著光,一段過門之后,她站定了,看著祖望,看著云翔,看著紀總管和天堯,一句一句,清楚有力的唱出來:

“那展家在桐城十分囂張,姓展的在溪口火燒山壯!展夜梟半夜里伸出魔掌,展云翔欺弱小如虎如狼!咿呀嘿!展云翔欺弱小如虎如狼!咿呀嘿!”一邊唱著,還一邊用手怒指云翔。

大聽中的客人,從來沒有看到這樣的“好戲”,有的人深受展家欺凌,在、驚詫之余,都感到大快人心,就爆出如雷的掌聲,和瘋狂叫好聲。大家紛紛起立,為兩姐妹鼓掌。簡直達到群情激昂的地步,全場都要發(fā)瘋了。

云翔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就大罵:

“混蛋!活得不耐煩,一定要我砸場子才高興,是不是?”

天堯和紀總管一邊一個,使勁把他拉下來。

“老爺在,你不要胡鬧!給人消遣一下又怎樣?”紀總管說。

祖望臉色鐵青,他活了一輩子,從來沒有受過這么大的侮辱。他拂袖而起:

“紀總管,結(jié)帳,我們走人了!”

雨鳳雨鵑兩個已經(jīng)唱完,雙雙對臺下一鞠躬,奔進后臺去了。

金銀花連忙過來招呼祖望,堆著一臉的笑說:

“這姐妹兩個,不知天高地厚,老爺子別跟她們計較!待會兒我讓她們兩個來跟您道歉!”

祖望冷冷的拋下一句:

“不必了!咱們走!”

紀總管在桌上丟下一張大鈔。云翔、天堯、云飛、阿超都站了起來。祖望在前,掉頭就走。云翔、紀總管、天堯趕緊跟著走。

云飛往前邁了一步,對祖望說:

“爹,你先回去,我隨后就到!”

祖望氣極了,狠狠的看了云飛一眼,一語不發(fā),急步而去了。

遠遠的,鄭老板對祖望揖了一揖,祖望冷冷的還了一揖。

祖望走了,阿超看看云飛:

“這個時候留下來,你不計后果嗎?”

“不計后果的豈止我一個?”云飛一臉的慍怒,滿心的痛楚。如果說,上次在寄傲山莊的廢墟,雨鳳給了他一刀。那么,此時此刻,雨鳳是給了他好幾刀,他真的被她們姐妹打敗了。

雨鳳雨鵑那兒有心思去想“后果”,能夠這樣當眾羞辱了展祖望和展夜梟,兩個人都好興奮?;氐交瘖y間,雨鵑就激動的握著雨鳳的手,搖著,喊著:

“你看到了嗎?那個展夜梟臉都綠了!我總算整到他了!”

“豈止展夜梟一個人臉綠了,整桌的人臉都綠了!”雨鳳說。

“好過癮??!渲一下,夠這個展祖望回味好多天了!我管保他今天夜里會睡不著覺!”雨鵑臉頰上綻放著光彩。這是寄傲山莊燒掉以后,她最快樂的一刻了。

門口,一個冷冷的聲音接口了:

“你們很得意,是嗎?”

姐妹倆回頭,金銀花生氣的走進來:

“你們姐妹兩個,是要拆我的臺嗎?怎么那么多花樣?變都變不完!你們怎么可以對展老爺子唱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雨鵑背脊一挺:

“我沒有潑酒,沒有砸盤子,沒有動手!他們來聽小曲,我們就唱小曲給他們聽!這樣也不行嗎?”

“你說行不行呢?你指著和尚罵賊禿,你說行不行?”

“我沒有指著和尚罵賊禿,我是指著賊禿罵賊禿!從頭到尾,點名點姓,唱的全是事實,沒有冤他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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