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明天一上班,不拖一秒,必須把錢實時打進博合化工的賬戶!明白?是實時到賬!”
“現(xiàn)在直接送過去,不是更……”
“林維泉!”張超森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像一把冰錐,狠狠戳破了林維泉那點微弱的僥幸,“你的腦子呢?”
“你不要死死盯著曲倏?”
“親眼看著他那一邊把錢轉到那七個戶頭?那才是真正的命門!”
“這邊財政所,劉明棟指揮鄭瑜在電腦上點兩下就行!”
“手續(xù)齊全,他姓劉的敢不辦?放一萬個心!”
林維泉的心猛地一抽,仿佛被無形的手指攥住了命脈。
喉頭一哽,一股混雜著極度心虛和恐懼的苦澀瞬間彌漫了整個口腔,讓他竟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是!……張縣長,明白!我晚上就去辦!”他幾乎是擠出了聲音,像被扼住了喉嚨。
還是張超森考慮得當,現(xiàn)在去辦的話,曲倏那一邊自己就無法現(xiàn)場監(jiān)督了。
就不得不將轉賬事宜全權交給曲倏。
這個念頭像一根細刺,扎在他心底最不易察覺的角落。
錢,不是小數(shù)目。
它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水,能照出最清晰的人心。
曲倏跟了他這些年,辦事一向穩(wěn)妥,手腳也干凈。
基于過往,他是愿意投下一張信任票的。
然而,張超森的話卻像一把精密的刻刀,將某種可能存在的風險細細地雕刻出來,變得棱角分明,觸手可及。
“老謀深算”,林維泉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這個詞,嘴角牽起一絲難以察覺的苦笑。
張超森這個人,總能比別人多想三層,看得更透,也攪得人更不安。
但他無法反駁,因為這憂慮本身合乎邏輯,甚至是一種必要的謹慎。
那筆巨款一旦脫離自己的視線,進入曲倏控制的賬戶,其后的軌跡便蒙上了一層迷霧。
人心豈是能被輕易擔保的?
它會在龐大的數(shù)字面前驟然失重嗎?
曲倏或許可靠,但“或許”這個詞,本身就承載著千鈞重量。
他會不會在某個無人監(jiān)督的瞬間,被那數(shù)字背后代表的巨大誘惑所侵蝕?
一個“暫時借用”的理由,一個簡單的操作,幾次鼠標的點擊。
就足以讓資金悄然分流,轉入某個精心預設的、不為人知的戶頭。
所謂“暫時借用”更是天真,金錢一旦落地生根,再要連本帶利地挖出來,必定是一場撕破臉皮的硬仗。
到時必然糾纏不清,徒留一地雞毛與難看的狼藉。
他甚至想象出那樣的畫面:曲倏的眼神或許會有一瞬間的掙扎與游離,而貪婪只需千分之一秒的契機,便能扼殺所有過往的忠誠。
想到這里,林維泉感到一種沉悶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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