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深諳拖延之道、精打細算每一塊利息的吝嗇鬼,此刻竟變成了最慷慨、最講時效的“財神爺”。
為什么是“博合化工”?
這個名字……
為什么必須“實時”?
為什么是一分一秒都不能等的“立刻”?
那份文件……那份看似齊全的手續(xù)……林書記真的“看過”了?還是……僅僅是“簽過”了?
一個可怕的、冰冷的念頭,如同深淵里潛伏的巨獸,毫無征兆地從劉明棟混亂的、被怒火和恐懼充斥的腦海中猛地鉆出水面。
那鱗甲蹭過他的神經(jīng),冰涼刺骨!
是了!
只有唯一的一個解釋,才能圓上所有邏輯的巨大裂縫,才能讓林維泉那條老狐貍一反常態(tài)變成熱鍋上的螞蟻!
不是他心急!
是這筆錢——根本等不起那遲到的二十四小時!
因為這二十四小時之內(nèi)……某些東西!
某些他林維泉絕不愿為人所知的東西!
某些絕對不能暴露在陽光下的東西!
會因為這二十四小時的緩沖期!
失去什么?
如同冰水從頭澆下,瞬間熄滅了所有熊熊燃燒的怒火。
劉明棟整個人僵在了辦公桌前,維持著剛才咆哮怒斥的姿態(tài),只是身體像被瞬間抽去了骨頭。
劇烈起伏的胸膛驟然平息,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一層死灰迅速彌漫開來。
他戳向屏幕的手指還停留在半空,指關節(jié)捏得發(fā)白,細密的冷汗卻不受控制地冒出來,沿著指尖悄然滑落。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走廊里安靜得可怕。
這份死寂,比剛才的暴怒更讓人心悸。
鄭瑜被他驟然的死寂嚇住了。
她看到所長臉上那層令人心悸的灰白。
看到他僵直的身體,看到他眼中還未徹底褪去、卻已被更深沉的、近乎絕望的恐懼所取代的猩紅。
那目光,不再聚焦于她,而是茫然地穿透了眼前的空氣,投向某個未知的、極其恐怖的深淵。
鄭瑜甚至無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劉明棟像一尊風化的石雕,呆立了足有十幾秒。
冷汗浸透了他漿洗得硬邦邦的后衣領,貼在后頸上,冰涼刺骨。
終于,他的眼球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了一下,視線極其艱難地從虛空中移回鄭瑜那張沾滿淚痕、寫滿驚懼的臉上。
他的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喉嚨里卻只發(fā)出幾聲艱澀的、如同砂紙摩擦般的“嗬……嗬……”聲。
他需要水。
需要冷靜。
需要……逃離這個馬上就要被引爆的炸彈中心。
他極其緩慢地伸出手,動作僵硬得像生了銹的機械臂,目標是桌上那杯已經(jīng)涼透的茶。
然而,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冰冷的玻璃杯壁時——
劉明棟的手機毫無預兆地再次爆發(fā)出凄厲、尖銳的嘶鳴!
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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