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秒的鳴響，都是更深的絕望刻下的印記。

終結(jié)，降臨了。

這是為瘋狂掠奪敲響的最終喪鐘，鋼鐵的喪鐘。

時間，在窒息與警笛的縫隙里，仿佛已經(jīng)停滯。

厚重的紅木門板紋絲不動，寂靜如同墳?zāi)埂?

林維泉癱軟在地，側(cè)臉緊貼著冰冷的地板，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如同破舊風(fēng)箱在喉嚨里艱難拉扯，帶出細微的、瀕死的“嗬嗬”聲。

世界在他渾濁失焦的瞳孔里。

只剩下旋轉(zhuǎn)門那片模糊晃動的金光，像一個不斷碎裂又粘合的深淵光斑。

咔嗒。

門把手被壓下時那輕微的機械聲，在林維泉此刻已繃緊到極限的神經(jīng)上，無異于一顆巨石砸進冰封的死湖！

厚重的木門被一股沛然巨力猛地推開，沉重門扇撞擊在側(cè)墻的緩沖器上，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沉重悶響。

人影如同颶風(fēng)卷過，瞬間填滿了門口那片方寸之地。

空氣驟然沉重得如同水銀，帶著硝煙過后的冷硬金屬腥氣沉沉壓下。

最前面的正是趙珊。

她的臉上沒有勝利者的倨傲，亦無刻意的憤怒，只有一種如淬火精鋼般堅硬而專注的眼神，迅速掃過整個房間的混亂核心：倒地的林維泉，僵硬在寬大辦公桌旁那個臉色慘白如紙、幾乎要縮進墻壁里的年輕女人。

以及臉上混雜著驚愕與強作鎮(zhèn)定的男人——曲倏。

她的目光像手術(shù)刀一樣精準(zhǔn)地劃過，最終回到林維泉身上：“兩位，”趙珊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斬開令人窒息的空氣，帶著公事公辦的絕對冰冷，“跟我們走一趟?！?

辦公桌巨大真皮轉(zhuǎn)椅的靠背邊緣，露出半張毫無血色、驚懼到扭曲的臉。

那姑娘看起來至多二十五六歲，胸口掛著的銘牌寫著“張曉蕓，資金管理部”。

趙珊的聲音冷若冰霜，尾音不帶一絲波瀾地補充道，字字如子彈嵌進空氣，“還有這位小張，也一起去。”

曲倏用力挺直腰桿，甚至試圖拂平并不存在的西裝褶皺，目光直視趙珊那雙能看穿靈魂的眼睛：“到哪去？”

他問，聲音盡力控制住顫抖，卻依舊像是鋼絲繩被繃得太緊而發(fā)出的嘶啞聲線。

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胸腔深處被擠壓出來。

辦公室里殘余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紀(jì)委工作人員分立在門口和辦公室，如同沉默矗立的雕塑，形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壁壘。

墻角的張曉蕓身體像風(fēng)中落葉般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手指狠狠摳著冰涼的實木桌沿，關(guān)節(jié)青白一片，牙齒拼命咬著下唇卻止不住地咯咯打顫。

趙珊微微側(cè)頭，唇角甚至牽扯出一點微不可察的弧度，那絕無半分笑意，只有刀鋒般冷硬的譏誚。

她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曲倏強撐出來的“鎮(zhèn)定”面具上：“‘到哪去’？”

她重復(fù)著曲倏的問題，每一個字都像是裹著冰屑砸落，“你心里，一點兒數(shù)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