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青蕓繼續(xù)道:“這可不就叫做‘報應(yīng)不爽’嗎?”
“說起來,他這么一進去,您工作上少了個處處跟您作對的‘?dāng)r路虎’,耳根子也清凈了?!?
“不是件……值得松口氣的好事嗎?”她身體微微后靠,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探詢笑意,“您……難道不開心?”
“開心?”江昭陽緩緩地、異常堅定地搖了搖頭,幅度不大,卻沉重有力。
他臉上沒有任何吳青蕓預(yù)想中可能出現(xiàn)的、哪怕是細微的認同或松懈。
相反,那眼神里的銳利變得更加深邃冰冷。
他微微抿了抿唇,每個字都清晰無比,如同敲打在吳青蕓的心弦上:“我江昭陽做人做事,有自己的準則?!?
“其一,”他豎起一根手指,“我絕非落井下石之人?!?
“對手落難,踩上一腳,這種行徑,我不屑為,更恥于為!”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
“其二,”他豎起第二根手指,目光如同冰錐,深深刺入?yún)乔嗍|閃躲的眼底,“我更沒有將自己的快慰,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乃至毀滅之上的惡習(xí)!”
“那不叫快樂,那叫卑劣?!痹捳Z如同淬了冰的水,澆滅了吳青蕓試圖營造出的那點“同仇敵愾”的氛圍。
辦公室的空氣徹底冰凍。
窗外的打樁聲似乎也變得遙遠。
吳青蕓臉上的笑意瞬間僵死,如同被低溫凍住,眼神里那點幸災(zāi)樂禍的光徹底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徹底戳穿后的、難以掩飾的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江昭陽不再給她任何喘息或偽裝的機會。
他身體前傾,雙臂支撐在桌面上,形成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目光灼灼,如同黑夜中鎖定目標的探照燈,一字一句地釘問:“吳青蕓,我們沒必要再打啞謎,試探來試探去?!?
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仿佛要從中榨取出她靈魂深處的秘密,聲音低沉而極具穿透力:“我問你——”
“你是為唐杰申冤而來?”吳青蕓驚愕道。
他是帶著某種極其接近、甚至足以撕裂整個黑幕的目的而來的!
這個念頭像毒藤一樣纏繞住吳青蕓的心,令她窒息。
城建辦主任劉青峰那張常常掛著和煦笑容、此刻卻顯得無比陰鷙的臉,以及更上層更具權(quán)勢的林維泉這個名字的巨大陰影,如同兩座即將傾覆的大山向她壓來。
她覺得自己正站在萬丈深淵的崖邊,稍有一步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辦公室里的空氣似乎變成了粘稠的膠體,每一次呼吸都異常艱難,帶著肺部的灼燒感。
江昭陽沒有等她調(diào)整呼吸。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清晰地穿透雨聲,砸進吳青蕓的耳中:“是為還事實真相而來的!”
他的目光仿佛焊死在吳青蕓臉上,捕捉著她面部肌肉最細微的抽搐,語速沉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而且,你在城建辦,與劉青峰朝夕相處?!?
“他對付唐杰的那些手段,對江邊村那片荒地動的手腳,環(huán)環(huán)相扣,每一步都需要‘技術(shù)’支持?!?
“別人可能被他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