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是梁部長的事，反而宣布干部任命才是他的事。

但是即便是這樣，這規(guī)格也高得太不正常了！

任命一個普通的副縣長？

那通常也是市委組織部派一名副部長，帶上干部科科長足矣。

這梁部長親臨，外加紀檢系統(tǒng)的力量……

一個極其罕見、幾乎違反組織程序常識的念頭，帶著冰冷的利爪，猛地攫住了張超森的心臟——雙重身份？雙軌并行？

一邊審查處分？

一邊宣布……更高的任命？

不！不可能！絕無可能！

紀委都出動了，必然是查處！

沒有哪個干部能在紀委立案調查的風口浪尖上，還能青云直上的！

這完全不符合組織原則！

是自己多慮了！

一定是！

然而這種自我安慰，在梁炯明長那如山岳般的名字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腦子里一片混亂，原本清晰的復仇快感被一種巨大的、難以名狀的不安取代。

這股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迅速纏繞住他每一條思維的神經末梢。

他努力回憶著孫市長的態(tài)度，掂量著梁部長的分量和可能的意圖，感覺心臟在狂跳與下墜之間反復撕扯，臉色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白。

那“梁部長”三個字，第一次讓他覺得如同泰山壓頂。

他下意識地去看魏榕。

魏榕依舊端坐在辦公桌后，在交代白薇通知的同時，已經拿起另一部手機，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敲擊著什么，似乎正發(fā)送著一條極其重要、極其緊急的信息。

她的側臉線條繃緊，眉頭微蹙，是一種全神貫注處理最高等級突發(fā)事務時才有的凝重表情。

讓人猜不透半分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她剛才說“是的”時那種干脆利落，現(xiàn)在回想，竟有種冰冷的深不可測。

白薇絲毫不敢遲疑，立刻轉身疾步而出，高跟鞋急促敲打地板的聲音瞬間消失在走廊盡頭。

“張縣長，”魏榕已處理完信息，抬起頭，再次看向神色變幻不定的張超森。

她的聲音已經恢復平穩(wěn)，帶著不容商議的語氣，目光沉靜，卻又像有銳利的鋒芒在其中流轉，“我們一起下去迎接梁部長一行吧？”

這不是征求，而是命令。

“是！好好！”張超森幾乎是本能地立刻連聲應道，強行壓下翻騰的胃液和心頭的驚疑。

在市委常委、組織部長面。

一個小小的縣長豈敢有半分怠慢？

別說怠慢，就是一個細微處的不周全。

都可能在領導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巨大的縣委大院在這突如其來的指令下瞬間如一臺被推至極限轉速的引擎，爆發(fā)出驚人而高效的運轉力。

原本散落在各棟樓里的消息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迅速向外漣漪般擴散開來。

不到幾分鐘，走廊里腳步聲開始密集。

各個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各部門負責人探出頭互相交換著驚疑的眼神。

辦公樓的廣播系統(tǒng)罕見地響起了要求全體通知對象火速集合的通告，聲音穿透雨幕，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