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了穿透這層低壓迷霧的唯一燈塔,既指引著方向,也丈量著每一步與風(fēng)險的距離。
墻上的掛鐘指針艱難地爬向六點半。
當(dāng)最后一位常委——縣人武部政委匯報完年度武裝工作要點后,魏榕合上自己的筆記本,揉了揉緊鎖的眉心,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堅定地說道:“同志們,今天的會議就到這里?!?
“議程雖然多,但都是當(dāng)前必須解決、必須推進的重要事項?!?
“散會前,我再次強調(diào)三點:第一,分工調(diào)整特別是琉璃鎮(zhèn)班子配備,要快議快決?!?
“第二,林維泉案件協(xié)助工作和項目資金監(jiān)管必須落到實處,明天上午請新田書記和張縣長分別向我報告初步安排?!?
“第三,廉政風(fēng)險排查工作刻不容緩,請新田書記牽頭,下周初拿出具體實施方案和動員部署意見稿,上常委會研究?!?
“請大家務(wù)必各司其職,狠抓落實,以高度的政治責(zé)任感,確保春奉大局穩(wěn)定,工作不斷,人心不散!散會!”
話音落下,仿佛解開了某種無形的束縛。
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輕輕咳嗽聲、收拾文件的聲音陸續(xù)響起,常委們神情凝重地陸續(xù)起身離席。
沒有人像往常那樣輕松攀談或是約晚飯,大多都是腳步匆匆,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會議室。
江昭陽整理好桌上的文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終于離開了這個第一次參加就給他留下如此深刻沉重印象的常委會會場。
那厚重的門在他身后關(guān)上。
仿佛也將會議上那令人窒息的凝重與尖銳的鋒芒暫時隔絕開來。
縣委食堂的燈光,在暮色沉沉的縣城里透出一片慘白的光暈。
江昭陽踏進空曠得有些過分的廳堂時,已經(jīng)是晚上將近七點。
下午那場耗費心神的常委會,像一塊巨石壓在他胸口,連帶著晚餐時間也一并延誤了。
偌大的食堂,用餐高峰期早已褪去。
只剩下零星幾個加班晚歸的身影,坐在角落里安靜地扒拉著餐盤里的殘羹冷炙。
打菜窗口后面,胖胖的食堂張師傅正百無聊賴地擦著臺面,看見江昭陽進來,臉上立刻堆起笑容:“江縣長,這會才散啊?”
“還有菜,就是……都不太熱乎了。”
“沒關(guān)系,有點吃的就行?!苯殃柮銖娦α诵?,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他從消毒柜里拿出餐盤,遞了過去。
張師傅手腳麻利地給他打了些米飯。
又從為數(shù)不多的菜盆里挑了相對還看得過去的冬瓜燒蝦仁、熗炒包菜和幾塊賣相不佳的鹵豆干。
飯菜入手,果然透著一股溫吞的氣息,說涼不涼,說熱也不熱。
他找了個靠窗的空位坐下,窗外是縣委大院沉入暮靄的輪廓,寂靜無聲,只有路燈孤零零地亮著。
江昭陽夾起一塊冬瓜,卻沒什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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