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子,你剛才聽見馬靜說啥了嗎?”
“我咋聽見說辭職啥的?誰要辭職?瘋了吧?好好的工作不干,辭啥職?”
“誰說不是呢,我聽著好像是孫福寬要辭職,他那可是個好崗位,丟了多可惜??!”
“我就說孫福寬肯定是犯事了,要不然他能舍得辭職?!?
“你們說,他那個崗位能不能買過來?。课壹依洗髲泥l(xiāng)下回來,還沒工作呢?!?
“想啥呢,礦上現(xiàn)在有規(guī)定,不是直系親屬,不能頂崗,你跟他家有親戚?”
“就說我家老大是老孫的干兒子,誰還能去查???”
“你快拉倒吧,你家老大比老孫才小了10歲,虧你說得出口?!?
“就是啊,再說了,萬一孫福寬真犯事了,你家老大頂了他的崗,到時候也替他去頂罪?。俊?
屋外的議論聲,孫福寬雖然聽不太清,卻也能猜到他們在說啥。
對此,孫福寬并不在意,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辭職了。
很快就要離開這里了,別人說什么都影響不到他了。
“福寬,你……你是認真的?”
孫福寬點點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我上次去南京,認識了一個人……”
為了讓老婆孩子們安心,孫福寬把整個經(jīng)過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去了廣州,我就是廠長,孩子她媽,這是個機會,我想……拼一把?!?
馬靜聽孫福寬說完,依舊憂心忡忡,自家男人是個什么性子,她作為枕邊人還能不知道。
認準了的事情絕對不回頭。
既然說出來,也就意味著做了決定。
可是辭掉穩(wěn)定的工作,到廣州那么遠,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馬靜感覺心里沒底。
更何況……
“福寬,這房子當(dāng)初是礦上分給你的,你要是辭職了,讓我們娘幾個住哪?”
“你們當(dāng)然是跟著我一起走,咱們?nèi)乙黄鹑V州?!?
“什么?”
馬靜大驚失色。
連她也要辭職,這哪能行。
孫福寬一個人辭職了,就算廣州那邊的事不成,好歹她還有份工作,一家老小還怎么活。
“孩子她媽,你先聽我說完了,我走了,留你們娘幾個在這邊,我也不放心,咱們一起過去,到了那邊,你也到自行車廠上班,孩子可以在那邊上學(xué),那邊的學(xué)??杀仍蹅冞@邊好多了?!?
是不是好,孫福寬也不知道,不過在他想來,廣州是大城市,學(xué)校也應(yīng)該比營口這個小地方好。
馬靜半晌無,這么大的事,她一時半會兒的實在接受不了。
她十七歲就在礦上工作,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20年了,突然讓她辭職,還要離開生活了將近40年的地方,心里一瞬間滿是惶恐不安。
“福寬,這事……咱們是不是再商量商量吧?”
“沒時間商量了,那邊催著我過去呢,現(xiàn)在沒有人主事,就等著我?!?
孫福寬是真的豁出去了,孤注一擲,一點兒退路都沒打算給自己留。
他不想過現(xiàn)在的日子了,更不想他的兒女們將來也重復(fù)他的生活。
離開這個舒適區(qū),到外面去闖一闖。
“爸,您說的那個獵鷹自行車廠是不是生產(chǎn)變速自行車的?”
孫明明這時候,突然插了一句。
“對,就是海城的獵鷹廠,爸要去的,是獵鷹廠在廣州的分廠。”
孫玲玲這時候也想起來了,之前獵鷹廠收購徐州的飛躍廠時,報紙上曾有過激烈的爭論。
“媽,咱們跟爸一起去吧,獵鷹廠的產(chǎn)品都能出口到國外,爸去做分廠的廠長,肯定比留在礦上有前途?!?
孫明明也跟著說道:“就是啊,媽,別猶豫了,廣州可是大城市,咋也比咱們這里好?!?
見閨女兒子都這么說,馬靜的心里也更亂了。
“說的什么話,營口再不好,也是你家,還有嫌棄自己家的?!?
“孩子她媽,這事得抓緊,錯過了,-->>可就再也沒有了。”
馬靜聞,猶豫著說道:“要不……咱們辦個停薪留職,我們質(zhì)檢科的副科長就是這么干的,留個退路,萬一……咱們一家也不至于沒著落。”
孫福寬知道,這已經(jīng)是馬靜最大的讓步了。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