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帝心浮氣躁,看向高勇:“高統(tǒng)領,你和裴將軍打過不少交道。你覺得她現(xiàn)在是不是變了許多?”
有沒有可能,皇上你沉浸在自己幻想中,從未認識過真正的裴青禾?
高勇再魯莽,這等話也說不出口,盡力委婉地說道:“裴將軍統(tǒng)領幾千精兵,在裴家軍當斷獨行說一不二,性格確實和普通女子不同。”
“張大將軍和孟小將軍的脾氣,都不太好。武將領兵打仗,就得凌厲兇狠。若是性子軟,誰都來捏一捏,也不必領兵了?!?
換而之,得以對待將軍的態(tài)度來對待裴青禾。
別用看后宮妃嬪的目光,來看一個戰(zhàn)功赫赫聲名威震的將軍!
建安帝沉默了。
高勇的話中之意,十分清晰,一聽就懂。
今日,是他這個天子冒失了。
“朕不該這般急切地召她進宮來,說話也欠考慮?!苯ò驳坌郧闇剀洠猜牭眠M身邊人勸慰,嘆口氣道:“是朕的不是。”
高勇和沈公公對視一樣,少不得又要說一通好話,安慰開解黯然失落的少年天子。
建安帝嘆道:“你們先退下,朕要一個人靜靜?!?
高勇和沈公公只得退了出去。
建安帝坐了片刻,從書架的暗格里取出兩個畫軸。第一個畫軸已經有些陳舊,是五年多前他親自畫的。畫上的少女青澀稚嫩,黑眸明亮,唇畔含笑。
第二個畫軸,是高勇帶回來的。少女光芒四射,英氣奪目。
如今,藏在他心尖的少女終于來到了他眼前。他才陡然驚覺,她和他想象中的絕不一樣。
她是一柄舉世無雙的寶刀,鋒利無雙。既能殺敵,也能以鋒芒逼退不愿靠近的人。
他想讓她做貴妃,她會愿意嗎?
建安帝伸手,指尖輕輕落在少女的眉間。
“啟稟皇上,”沈公公熟悉的尖細嗓音在門外響起:“皇后娘娘派人請皇上一同去用晚膳?!?
建安帝從悵然中回神,將畫軸重新卷好,再次藏進暗格里。
皇子臘月初出生,再有幾日就滿月,小小的臉孔還看不出丑俊,脾氣倒是不小。經常扯著嗓子大哭。
初為人母的皇后娘娘時常手足無措,聽不得孩子的哭聲。兩個乳娘便輪流抱著皇子。
建安帝來了之后,先看孩子。笨拙的用手拍了拍孩子的后背,結果力氣用得不當,孩子哭得更響了。
建安帝心里的惆悵失落,被兒子響亮的啼哭聲掃了大半,有些狼狽地將孩子給乳娘。乳娘十分知趣,忙將皇子殿下抱了出去。
哭聲終于沒了。
建安帝暗暗松口氣,轉頭看張靜婉:“你安心做月子。孩子就讓兩個乳娘帶?!?
張靜婉輕嗔道:“孩子是親娘的心頭肉。妾身一日得見幾回,不然,吃飯都不安穩(wěn)?!?
建安帝失笑:“你不嫌孩子哭鬧就好,都隨你?!?
兩人成親剛一年,從未鬧過口角,感情頗佳。張靜婉抿唇一笑,拉著建安帝的手坐下。
晚膳頗為豐盛,花梨木的圓桌上擺了八冷八熱十六道菜肴,粥羹面點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