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嘴的親兵被無情地攆了出去。
門關(guān)上,屋內(nèi)只剩孟大郎一個人了。
孟大郎陷入沉思。
親兵說的話,其實(shí)也有些道理。裴家軍勢頭正盛,裴青禾鋒芒畢露,這一戰(zhàn)過后,將遼西軍收歸麾下,范陽軍低頭也是遲早的事。幽州這么大的地盤,以后都是裴青禾的。
張大將軍牛氣哄哄的,挾天子號令眾武將,其實(shí)真正的勢力范圍,也就在冀州。
從名望和實(shí)力來說,裴青禾足以和張大將軍平起平坐。軍心民心,更是有過之無不及。
將來裴家軍和渤海軍若有一戰(zhàn),北平軍要站在哪一邊,還用多想嗎?既然立場早已注定,怎么就不能結(jié)親同盟更進(jìn)一步了?
精明能干身后有時家王家的時硯能做贅婿,年輕英俊勇武的楊淮也能做贅婿,他一個年近三旬的跛子怎么就不能入贅?
裴家軍的三號人物冒紅菱……幾年前他隨父親去裴家村的時候,也曾見過面打過交道。容貌美麗,性情溫和,周全細(xì)致。他這輩子已經(jīng)不能令女子有身孕,如果和冒紅菱結(jié)了親事,還會多一個現(xiàn)成的兒子。
沒動這份心思也就罷了。一旦有了這個念頭,簡直哪里都合心意。
成年人嘛,不談情愛,只看實(shí)在的。這門親事若能成,帶來的好處可太多了!
可惜,眼下他還不能起身下榻,想得再多也沒用,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躺著養(yǎng)傷吧!
接下來兩日,沈公公屢次來“探望”孟大郎。奈何孟大郎打得一手好太極,沈公公剛起個話頭,就被孟大郎岔開,要么就以養(yǎng)傷不宜多思多慮敷衍過去。
沈公公滿心憋悶,更不敢去裴青禾面前觸霉頭。那封天子親筆書信,怎么帶來,又怎么帶了回去。
建安帝滿心期盼地等了月余,終于等到沈公公歸來。
建安帝幾乎按捺不住心中的迫切,立刻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御書房里只留下沈公公和高勇。
“朕的信,你給青禾了嗎?”眼前兩人都是自己心腹,建安帝不必遮掩自己的心意,語氣中流露出期待和熱切。
沈公公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沖高勇飄去求救的目光。
高勇默默移開視線。
他們都清楚建安帝在癡心妄想。誰也不愿戳破主子的美夢。今日看來是躲不過去了,還是讓能善道的沈公公來說吧!
建安帝有些不快:“朕在問你,你看高統(tǒng)領(lǐng)做什么?你去遼西宣圣旨,總不會沒見到裴將軍吧!”
沈公公心中暗罵高勇不講義氣,咬咬牙,從懷中取出揣了一個多月的信,呈到御案上。
建安帝笑容頓住了,目中閃出怒火:“朕的信為何沒送到裴將軍手中?”
沈公公跪下,不敢抬頭看天子的臉:“奴才送了,裴將軍沒收。裴將軍還當(dāng)眾宣布要召時總管做贅婿,等傷養(yǎng)好了就成親!”
御書房里陡然安靜。
只聽到建安帝粗重的呼吸聲。
高勇飛快看一眼神情僵硬的天子,再次移開目光,假裝自己是一根不會說話的木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