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將軍確實抹不開臉。
廣寧軍的楊將軍戰(zhàn)死,楊淮楊虎早早投了裴家軍。北平軍幾年前就走了,偌大的北平郡拱手給了裴青禾。還有遼西軍,要不是李將軍父子都死了,也輪不到李馳掌軍營。他們共同的特點是年輕熱血,裴青禾敢打能打匈奴蠻子,他們由衷地敬服追隨。
呂將軍今年四十六歲,對一個武將來說正是盛年,統(tǒng)領(lǐng)范陽軍近十年。在幽州境內(nèi)有頭有臉有名有號。哪里卸得下臉面向一個沒到二十歲的女將軍投誠?
呂將軍臭著臉,對兒子破口怒罵不絕。
呂奉敢干出綁住親爹這等事,就下定了決心要一條道走到黑。他叫來呂二郎:“二弟,從現(xiàn)在起,你就守在父親身邊。吃喝拉撒照顧妥當(dāng)?!?
呂二郎比兄長呂奉小了八九歲,也是個身形雄壯的威武青年,干脆地應(yīng)了一聲好。
呂將軍更怒了:“你們這對逆子,要反天了不成!”
呂奉嫌親爹聒噪,沖呂二郎使個眼色。機(jī)靈的呂二郎立刻找來一塊破布,堵了呂將軍的嘴。
呂將軍氣地,額上青筋都露出來了。
軍帳里總算安靜了。
呂奉看著齜目欲裂的呂將軍,長嘆一聲,語氣和緩了許多:“父親,天下大勢,分分合合。京城被喬天王攻破的時候,大敬朝其實就亡了?!?
“到處都是占地割據(jù)的武將。我們范陽軍,在其中毫不起眼。現(xiàn)在的北地天子,不過是張家捧出來的木雕傀儡。張家遲早會鳩占鵲巢取而代之。能和張氏父子爭北地的,唯有裴將軍!”
“這一點,父親心里也很明白。低頭投誠這等事,不太體面。就由我來干。等裴將軍接納范陽軍,我便將主將之位還給父親?!?
說完,掀起軍帳大步離去。
雄壯寬闊的背影,流露出奔赴戰(zhàn)場的決然。
呂將軍想罵罵不出來,眼睜睜地看著呂奉遠(yuǎn)去。
接下來數(shù)日,呂將軍一直被關(guān)在軍帳里。呂二郎也是個妙人,一日三頓伺候親爹吃喝,等呂將軍吃飽了,還容呂將軍怒罵一會兒出出悶氣。
“給老子松綁,老子要洗澡換衣服?!眳螌④娕馈?
行軍打仗,十天半月不洗澡是常有的事。呂將軍純粹是沒事找事。
呂二郎一臉為難:“大哥吩咐過,吃喝都隨父親,唯有一條,決不能給父親松綁。還是請父親忍一忍吧!”
說話語氣溫軟,手下動作利索得很,用破布將呂將軍的嘴再次堵上了。
破布幾天沒換過,臭烘烘的。熏得呂將軍都快吐出來了。
貼心的呂二郎,見父親臉色實在難看,特意去尋了一條新的,在更換的空閑,呂將軍擠出一句:“都五六天了,呂奉那狗東西到底在忙什么?”
然后嘴再次被堵上了。
呂二郎貼心地為呂將軍解開疑惑:“大哥派心腹快馬去遼西,奉上范陽軍的軍旗,向裴將軍投誠。送信的人還沒回來復(fù)命。軍營里有一些頭腦固執(zhí)的,不聽大哥號令。大哥忙著整頓軍營,收拾這些人。”
這些頭腦固執(zhí)不聽號令的,基本都是呂將軍的死忠心腹。